霍少凛成为众矢之的，台下的观众纷纷拿着东西砸他，一瓶又一瓶的矿泉水，扇子，食物。

沈思佳赶过来时，他已经头上流出了大量的血。

面具也被砸掉了，可怖的面貌忽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台下倒抽凉气。

“这男的长这么恶心怎么还敢出来！”

“脏了我的眼，滚下去，抄袭狗！”

霍少凛被东西打到在舞台上，他蜷缩着抱紧自己，却阻挡不住越来越多的重物。

突然，不知谁朝台上倒了一瓶果汁，黄色的液体顺着霍少凛的白色西装流了下来。

他无助又恐慌，下意识地想找沈思佳。

可刚刚还站在后台的女人早已不见身影，身上的疼痛让他不停地喊“沈思佳......”

自始至终，她都未曾出现。

头上被砸出的血迹越来越多，糊了霍少凛一脸。

台下的矿泉水瓶还在砸，猛然间，他突然瞥见台下一个身影。

舞台下，人群中，02试衣间缝隙里。

出现两人交叠的身影，女人雪白的大腿甚至抬到了更高处。

露出的脚踝不停颤动，可见里面激烈状况。

而男人身影，晃动中霍少凛一眼认出了沈思佳！

心里突地被刺了一下，比身体上的痛更狠。

他快要被砸死了，他们竟然还在做......

霍少凛恨极了，他想起身，质问沈思佳就这么忍不住。

可刚一站起，又被砸了回去。

声音中的恶意，刺激得他头皮发麻，等保安制止时，霍少凛才有喘息的机会。

他像是摊烂泥，被任人踩踏。

沈思佳听见外面的声响，偏过头时，猛的发现台上被砸得血肉模糊的霍少凛。

慌忙穿衣跑上台，衣衫不整地抱着他。

“阿凛！他们怎么敢伤你的！”

沈思佳尖声说话时，眼眸充血，气得胸腔起伏，霍少凛却闻见她身上散发的腥味。

忍着恶心，霍少凛看着沈思佳，声音嘶哑：“佳佳，我没有抄袭，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啊！”

沈思佳红着眼看向他，慌忙扶起他要离开。

“我知道，阿凛，我们去医院，以后再说！”

霍少凛疼得说不出话，他死死盯着身后笑得得意的顾雨辰。

“是他！顾雨辰才是抄袭狗！他抄袭我的......我的舞蹈！沈思佳，你去告诉他们，告诉裁判我没有！”

沈思佳语气依旧温柔：“阿凛乖，我们以后再说，先去医院。”

霍少凛绝望了，他看向女人精致的妆容，心也越来越冷。

他知道沈思佳不当众给他自证清白就是为了让顾雨辰拿奖，可他不明白，沈思佳明明知道他视这次机会如命！

到了医院，正常的上药，包扎，输水，住院。

沈思佳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她一寸不离地留在他身边照顾。

化的妆一连几天都没有卸掉，每天就是给他洗脸，刷牙，抹药。

助理来送合同时，满满的一摞堆在桌子上。

沈思佳疲惫地笑着看他：“阿凛没事就好，工作算什么。”

此时的沈思佳，与记忆中的女孩重叠起来。

霍少凛一时恍惚，沈思佳还是爱他的。

凌辰2点，霍少凛渴醒了。

黑暗的四周不见一人。

他伸着手尽力去够水杯。

突然，针管松动，带着输液瓶一同对着霍少凛的动作砸了下来。

一个不注意，他从床上翻滚下来。

水杯顷刻碎在地上，疼痛让他嘶哑着呼喊，喊了第一百次沈思佳的名字时。

她依旧没有来。

一直到后半夜查房，才发现了趴在地板上足足三个小时的霍少凛。

第二天早上，沈思佳红着眼赶来时，眼底乌青尽显。

她声音哽咽，眼里泪光盈盈，小心地碰着霍少凛缠满绷带的右手。

“阿凛......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霍少凛掀了眼皮，冰冷开口：“你昨晚去哪了？”




霍少凛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脑中一片空白，连做什么都忘记了。

沈思佳开车离开后，霍少凛僵硬地拿起了手机，颤着手打开了定位追踪。

在看见定位停留在华尚酒店时，他浑身血液倒流，冷得抱紧双臂。

沈思佳以前怕他走丢，特地安装了追踪器，二人可以随时查看彼此的动向。

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了抓奸的工具。

凌冽的寒风吹来时，霍少凛头有些滚烫。

可他心冷得像冰，当初是为了救沈思佳才被大火烧得脸毁容，腿，胳膊尽是伤疤。

为此放弃了自己一生追求的街舞梦想。

到头来，确实一场空。

他忍着晕眩回了家，反反复复烧了一夜。

再次醒来时，沈思佳红着眼眶单膝跪在她的床边。

“阿凛，都怪我，害你发烧了。”

霍少凛在病中，丝毫没有力气去回话，去质问她。

沈思佳眼里的心疼是真的，她手颤抖着去摸他的脸是真的。

直到现在，她开始心疼地吻他，甚至在他脸上的伤疤处更是碾磨撕咬。

他用力推开了沈思佳，盯着女人愣怔的表情看。

“你昨天去哪了。”

沈思佳转而莞尔一笑：“原来是这样，我们乖乖也会查岗了。昨天公司临时开了跨过会议，你也知道，时差问题，所以我只能连夜赶过去。”

霍少凛心越来越沉，脸上却丝毫不显。

去酒店开会，沈思佳真是编得出来。

沈思佳又向前准备亲他时，被霍少凛偏头躲过了。

“我饿了，想吃你做的海鲜粥。”

“好好好，阿凛又害羞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么害羞，马上给你做。”

沈思佳总是这样，明明他已经表现了情绪。

可她总会认为他还是小孩，耍脾气。

回神回来，霍少凛看着沈思佳落下的手机，不自觉拿起来。

密码是他的生日。

锁屏是他的照片。

微信置顶也是“阿凛宝宝。”

所有一切都彰显着沈思佳爱他的证据。

要不是他看见后面的小猫头像，头像备注是：笨蛋小乖。

可能真的会感动。

他点进两人的对话框。

笨蛋小乖：姐姐，你上次要得太厉害了，就是这能不能别在阳台上了，我怕......怕别人看见。

沈思佳：这些地方你不是很敏感吗？搞欲拒还迎？

笨蛋小乖：那可以不要一直那个姿势吗？有点腿酸，现在我的腰还是很疼呜呜。

沈思佳：既然你不喜欢，下次各个姿势试一遍好吗？要是饿，边边喝我给你煮的海鲜粥好吗？

笨蛋小乖：那你要用嘴喂给我喝哦！

沈思佳：都听你的。

......

霍少凛捏着手机的十指将近发白，青筋若隐若现。

胃里翻汤滚海，让他止不住干呕。

沈思佳端着海鲜粥过来时，霍少凛紧拧着眉。

沈思佳以为他又闹别扭，当即笑着把粥喂进他嘴里。

“你不是最喜欢喝我煮的粥吗？”

吃着眼前的粥，霍少凛突然想起看到的话，胃里又是一阵恶寒。

胃越来越难受。

再也忍不住般，粘稠的粥蓦地吐了沈思佳一身。

她细眉紧皱，不停地轻拍霍少凛的背：“怎么吐了，不是最喜欢海鲜粥吗？”

“我去给你拿药，你乖乖待着别动。”

霍少凛胡乱擦了擦嘴上的粥，倏地笑了。

他笑得眼瞳莹莹，看不出是泪是光。

沈思佳从小养尊处优的人，怎么可能会做海鲜粥。

所谓拿手的海鲜粥，也不过是他忍着咸一次次逼自己喝下去的。

沈思佳说过，只给他一人做粥。

可现在呢？

霍少凛又吐了一口齁咸的粥，这时，沈思佳的手机响了。

上面标注：笨蛋小乖。




“沈思佳，你忘了吗？今天是我的总决赛。”

沈思佳脸上闪过不自然，有些尴尬。

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人非要早上吵着要过来。

霍少凛喊住了她。

“佳佳，你不是公司有事吗？”

沈思佳脊背一僵，她今天本来是来看顾雨辰的比赛的。

她转头，和往常一样，笑得温柔如风。

“公司没有你的比赛重要，阿凛，我会陪你的。”

霍少凛心底冷笑，看清了沈思佳眼中的慌乱。

而现在霍少凛摸着面具下丑陋的疤痕。

这些疤用用再多的药粉也没有办法遮住。

比赛开始前，一个又一个的选手上台。

最后到了顾雨辰登场。

音乐一响，灯光照射在他身上时，霍少凛顿时觉得熟悉。

紧接着，顾雨辰一身羽毛夹克，随着音乐的速度扭动，动作有节奏，反转超高难度也是灵活自如。

台下所有人的嘴都张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舞蹈。

身旁的沈思佳也不自觉看着他。

而只有霍少凛，他的脸色越来越沉，几乎要滴了水。

顾雨辰跳的舞蹈，分明是他亲手编造的！

他的脸越来越白，拳头攥得冒出来浓稠血液也浑然不觉。

心越来越慌，惹得他险些摔倒。

沈思佳担忧地扶住他：“阿凛，怎么了？”

与沈思佳对视的一瞬间，霍少凛猛然想到她拍了整个舞蹈的视频。

是沈思佳！

身形突然恍惚，霍少凛不自觉往后踉跄，身体无力发软。

而台上主持人已经在喊他的名字了。

他必须上，哪怕被判定抄袭，他霍少凛也必须上。

愤然打掉了沈思佳伸来的手后，霍少凛瞥向她的眼神带着锋利和戾气。

沈思佳第一次撞见男人这种眼神，她不自觉得有些恐慌。

到了霍少凛上台，同一首音乐响响起时，他开始跳街舞。

一模一样的动作，手势，反转，技巧。

台下的人瞬间引起不小风波。

“和上一支节舞一模一样，抄袭啊！”

“到底谁抄谁的！”

“滚下去，肯定是后面先抄的！”

台上评委也纷纷摇头：“霍先生，很抱歉，你被淘汰了，我们不收抄袭者。”

霍少凛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急切。

“我没有抄袭，不是我！”




“三年肉身交易合同”

姿势包括但不限于口交，后入，69式等。

霍少凛一页一页地翻着，眼睛几乎都被刺痛。

合同上清清楚楚写着的，是他的妻子和顾雨辰的身体交易。

沈思佳出钱，顾雨辰出人。

两人保持这样一段这样龌龊的关系，已经是第二年了。

......

放下合同后，他拿起手机，声音有些嘶哑。

“大哥，帮我预约德国的整容手术吧。”

对面的声音显得有些高兴：“少凛，你终于想明白了，我马上去办，你赶两星期后的飞机就行。”

挂断电话后，霍少凛站在镜子面前。

看着自己为救沈思佳被烧毁的残躯，脸上被大火烧得痕迹更是明显，大半张脸几乎都是坑洼可怖的痕迹。

他还是忍不住抖了一瞬。

三个小时前，他为沈思佳准备好了晚餐。

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欣喜地又从网上学了几道新菜品。

两个小时前，他开始坐在书房给沈思佳织围巾。

将至凛冬，沈思佳的脖子总是冻得通红，他想快点把围巾织了让她保暖。

一小时前，霍少凛开始给沈思佳拿出她的睡裙。

刚准备合上衣柜，一直被锁着的抽屉突然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六个大字：“三年肉体交易合同。”

似乎被某种力量牵引般，霍少凛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张合同。

他眼瞳微缩，脸上却扯不出一抹笑。

里面实实在在写着的，分明是沈思佳与顾雨辰的肉体契约。

合同上标明了三年时间，顾雨辰只需靠和沈思佳进行肉体交易，便承诺支付他病重母亲的医药费。

今天是合同的第三年。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持续整整两年的肉体关系了吗？

双手抖个不停，合同“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沈思佳回来时，看见霍少凛微红的双眼，顿时一愣：“怎么了乖乖，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她上前，环抱住霍少凛的腰，吻向他的唇。

霍少凛想要开口质问的话被女人密密麻麻的吻堵住了。

沈思佳柔情的眼眸让他一时失神。

他沉溺于这种温柔乡里，不愿意醒来。

局势不可控制时，沈思佳疼惜得抚摸霍少凛的脸，手放在他的腹肌上撩拨。

动作寸寸下移，他被沈思佳折腾地喘着粗气。

快要到最后一步时，沈思佳突然顿住，眼中翻涌的欲色清明起来。

她神色有些尴尬：“抱歉，阿凛，我那里有点疼，今天先不做了吧。”

霍少凛忍者窜起来的欲火，眼神冷冷地盯着沈思佳身下。

疼？她有什么疼的。

从沈思佳回来，霍少凛就能闻见她身体散发的腥味和男人荷尔蒙气息。

脖子上露出的咬痕也在无意中扎着他的眼。

而现在，她恐怕在回来之前就已经和顾雨辰在床上......

想到这，霍少凛脸上一阵阴沉。

沈思佳起身，尴尬地揉了一把头发，又默默拿起了旁边的手机。

“我去冲个澡。”

不一会，浴室传来水的声音，霍少凛盯着平板。

“叮！”平板出现了消息。

他皱着眉，平板与沈思佳的手机上相连的，这时候她不是在浴室里洗澡吗？

刚打开，映入眼帘的一句话瞬间凉了他的心。

“老公，被你榨干后，我现在疼得都做不动。”

对面顾雨辰发了一个撒娇的表情。

“那我明天继续加油！老婆......”

沈思佳顿了两秒才回复：“你真是磨我磨得厉害，现在哪怕疼死我也想你。”

霍少凛盯着界面上两人的消息，心里抽疼的厉害。

沈思佳出来时，脸上微红，似乎在忍着什么。

“阿凛，帮帮我。”

霍少凛背着躺在她身边，装作已经睡熟的样子。

沈思佳见他不应声，悻悻收回了手，又轻吻他的额头，随后离开。

一切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霍少凛却背对着她，眼又忍不住红了。

手刚覆上门把，女人清甜娇软的声音传至耳朵，带着极致的隐忍。

“他睡了，今夜去你那里，避孕套你准备好。”




沈思佳眼底闪过恐慌，不知所措地扣着双手。

“我......我去公司拿了个合同，今天要签。”

沈思佳还在极力解释，只是后面她说的话，霍少凛一个都没听见。

霍少凛出院当天，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顾雨辰。

他语气带着笑意：“出院啦霍先生，这三天我可太难受了，你可终于出院了。”

“要不是你住院，姐姐也不会每天晚上后半夜过来，她折腾得我都受不了，一直喊着不够，还非要各种姿势都试一遍。”

原来所谓的一寸不离，所谓的眼底乌青，妆容不卸，只是她熬了夜去做。

他绝望地躺在地板上时，沈思佳在床上和他尽欢？

这几天半夜，原来她一直都是这么出去，第二天又装作熬夜的样子照顾我。

霍少凛恶心得吐了，他只是平静地回答。

“顾雨辰，我知道是你抄袭的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顾雨辰诶呦一声，嘲讽声更大。

“真的吗？可是姐姐知道诶，她知道后还更加用力地和我做呢，似乎把怒火发泄我身上了呢。”

霍少凛嘲弄地笑了，心里暗想：真是个蠢货，现在那么嚣张，等沈思佳发现后，你还笑得出来吗？

顾雨辰真以为他霍少凛好惹吗？

真以为沈思佳瞒着他不告诉他是因为爱吗？

他要是走后，沈思佳会不会疯？

霍少凛嗤笑着看着手机上倒计时间。

过不了多久了，他要走了。

从此以后，与沈思佳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

离去法国只剩下两天。

沈思佳最近忙得回家几乎是深夜，霍少凛等她到半夜。

只不过每次她回来，身上都会带着甜腻的腥味，难闻得他干呕到胃水。

沈思佳浑然不觉，和往常一样撒娇亲吻，紧紧地抱着他睡觉。

霍少凛只是背对着她，心里计算着倒计时间。

“阿凛宝宝，最近是我忙了，没有照顾好你的感受，抱歉，让我们乖乖受委屈了。”

霍少凛背后的女人声音卑微，委屈，隐忍小心。

在她扭头时，那股子腥甜冲进霍少凛的鼻子，彻底击溃了他平静的心。

“沈思佳，你知道不知道你身上很难闻？”

女人浑身一僵，匆忙起身，眼神里带着委屈。

“阿凛，我现在就去洗澡，好不好？不要嫌弃我。”

霍少凛转头扭过去，心里开始谋划离开的东西。

本来他想销户的，可时间不够了，他必须在后天赶去应该进行整容手术。

意识模糊间，霍少凛听见沈思佳在打电话。

“顾雨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手段，阿凛的街舞是你偷看我的手机，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霍少凛顿时瞪大了眼睛，原来沈思佳都知道，她都明白！

对面的男声音似乎在哭泣。

卧室安静，霍少凛紧闭着眼。

他们的对话落针可闻。

“姐姐，真的对不起，我妈妈的病不能再拖了，我只是想让她看见我得奖，对不起。”

沈思佳的语气变得柔软起来。

“顾雨辰，我们的契约你最好明白，霍少凛是底线，别再碰他身上。”

声音逐渐安静。

霍少凛闭上眼后，沈思佳蹑手蹑脚抱紧他。

语气还是十分委屈：“阿凛，我洗完了，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霍少凛沉默着闭眼。

沈思佳又把头凑近他的怀里：“阿凛，我爱你。”

霍少凛嗤笑，爱，多么可笑讽刺的字。

他这辈子可能不会相信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