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马在一起的第四年。

我提出想和他结婚。

他挑眉看我，嘴角带着戏谑：“结婚？别闹了，我们之间只是床伴的关系吧。”

他说我在床上太主动了，而他喜欢乖的。

是他新谈的那个女大学生那样。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笃定我会回头，直到看到我与京圈太子爷的结婚照。

他疯了似地敲开我家的门，满眼猩红。

“顾漾，别闹了，我同意跟你结婚。”

而我倚在温时砚的怀里，眼底一片漠然：“别闹了，我已经结婚了。”

1

昏暗的室内，只有月光洒进来。

我坐在床上默默地穿衣服。

陆澈然坐在床边抽烟，弥散的烟雾里，他眉头紧皱着。

“顾漾，别闹了，难不成你还真想跟我结？”

“是因为我刚谈的那个刺激到你了？别吧。”

“你知道我跟她们都只是玩玩，你我之间的关系，才更长久，不是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们这样难道不好吗？”

我没理他，衣服穿好，转头去找我的裤子。

啪。

他拉住我的手，嗓音中有隐忍的怒气：“顾漾，我在跟你说话。”

好疼。

我脸上没什么表情，转头看他：“别碰我。”

他啧了一声，扯着我的手把我甩在地上。

“还当自己是清纯干净的小白花啊，跟我这装起清高来了，在床上你可不是这幅嘴脸，有本事，你这辈子不要再上我的床。”

狼狈地跌坐在地，我感受着周身传来的刺痛，以及地板刺骨的冰凉。

一如我的心。

我和陆澈然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他玩得一直很花，我心知肚明。

但年少时的心动总是来得汹涌，我依然无法克制自己对他动心。

他说自己一直把我当妹妹，我一开始也不奢望更多。

直到大四那年，他撞见别的男生向我表白。

他就像疯了一样，把我带回家，嗓音低哑，让我给他。

我给了。

那天之后，我以为，我们开始恋爱了。

却在不过一周后的某天，看见他搂着另一个小姑娘，在楼梯间接吻。

那时他死死拉住我的手，眼眶红着看我：“玩玩而已，你对我才是最特别的。”

因为这句话，我跟了他四年。

跟傻子一样。

抬头看向陆澈然，我的眼底是一片漠然。

站起身，我慢慢穿好裤子，从包里取出一个木盒。

里面装着陆澈然送我的玉镯，他说这是他们家传给儿媳妇的，送我戴着玩玩。

“顾漾，反正我现在也没有想结婚的对象，先借你戴戴，说不准等我玩腻了，还真能娶你。”

就是这句话，让我心底有了不该有的奢望。

“还你。”我将木盒递给他。

陆澈然没有接过，只是嘲讽地看着我笑：“顾漾，你确定你要这样闹吗？镯子还回来了，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还当我只是在闹别扭。

“陆澈然，从今天开始，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他脸色骤然变了：“顾漾！你......”

话还没说完，他的电话铃声响了。

看着来电显示，他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电话接通，手机里传来一道甜糯的嗓音：“陆哥哥，我到你家门口啦。”

陆澈然轻笑：“宝宝你直接进来，密码是你的生日。”

挂断电话，他挑眉朝我看来，眉眼间尽是有恃无恐的得意之色：“今日你走了，我就真换人了啊。”

“陆哥哥......”房门口出现了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

果然如陆澈然所说，是个十足十的乖乖女。

是他喜欢的类型。

当着我的面，他走到女孩面前，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上了她。

动作轻柔，是我从未有过的待遇。

他吻着别的姑娘，睁开眼朝我看来，眼底满是恶劣的戏谑之意。

我看着这样的他，内心里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紧接着转身离开。

2

喧闹的酒吧里，红绿灯光迷离闪烁。

我坐在卡座间，喝着旁边小哥哥给我递来的酒。

对面坐着我的闺蜜许淼淼。

“怎么样？被人伤透了？终于决定不装乖乖女了？”

我低头轻笑：“装得不像，人家不要我。”

许淼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唉，让咱们顾大美女栽了四年，他陆澈然能吹一辈子了吧。”

我接过身旁小哥哥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许淼淼见我情绪不佳，也识趣地不再提起陆澈然：“漾漾，别伤心嘛，凭你的身材外貌和手段，什么样的男人你找不到？”

说着，她还真往周围看了一圈：“你等着，姐妹我绝对帮你找个最优质的！”

我现在没那个心情搞这些，刚想劝她别折腾了，她突然兴奋地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漾漾，看那看那！那不是咱们高中同学吗？还是校草！他当时还追过你，你记得吗？”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长这么帅！”

“漾漾，这不比陆澈然好多了?”

我白了她一眼：“有这么夸张吗？”

漫不经心地朝那边看去，我突然愣住了。

吧台边，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几颗，露出小片锁骨阴影。

他低着头，额前散落碎发，半遮住淡漠的眼，袖子半挽，随着喝酒的动作，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

高中校草温时砚，确实帅到没边。

我突然改主意了。

“猜猜我几分钟能搞定他？”我推开身旁朝我贴上来的小哥哥，起身往温时砚的方向走去。

许淼淼在身后看好戏似地笑着：“语气这么狂？他虽然高中追过你，但现在难说哦。”

我勾起唇角，径直走到温时砚身旁，微微附身，发丝滑落在他的肩上。

“嗨，温时砚，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温时砚转头，漆黑的眸子直直对上我的眼睛，没有说话。

我扬唇轻笑，慢慢靠近他，几乎鼻尖相触。

见他没有后退，我越发大胆。

“请我喝杯酒呗，就你手里这杯。”

视线下滑，盯上他微抿的薄唇：“如果可以，其他地方的也行。”

“你确定？”他终于开口，嗓音沉哑性感。

我笑了笑：“当然。”

成年人之间，话说到这个地步上就够了。

男人眸间似乎闪过一丝极浅的笑意，轻抿一口酒，抬起手扣住我的后脑。

下一秒，烈酒侵入味蕾，再顺着嘴角滑下。

三十秒。

3

温时砚一手把我搂在怀里用力吻着，另一只手去酒店房门。

下一秒，门在身后上锁，双腿突然腾空，我被他抱起，抵在墙上。

“你还挺会。”

细密的吻直接落在身上。

“你属狗的吗？”我手指插入他的发间，耐不住地喊道。

温时砚抬起头，眼底满是晦色：“如果实在想出声，可以喊我名字。”

我眨了眨眼，凑上去：“或许，你也可以试试让我说不出话。”

......

一夜无眠。

直到天光大亮的时候，温时砚才终于停下。

我摊在床上，半根手指也不想动。

啧，昨晚真不该挑衅他。

手机提示音响起，有人发来信息。

我不想去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

偏偏手机跟坏了似的，几秒几秒响一次，似乎停不下来了。

我皱着眉，紧闭着眼，伸手去捞手机，摸了几下没摸到，被身旁的男人攥住了手腕。

用我的手指打开手机，摁下语音键，嗓音低哑道：“她很累，别吵她。”

紧接着将手机静音，温时砚把我捞进怀里，搂住腰：“没事，继续睡。”

我迷迷糊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安然睡去。

......

另一边，酒吧里，陆澈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不信邪地再次点开语音，那个男人的声音，在喧闹的包厢内格外刺耳。

“陆哥，顾漾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她这次该不会真生气了吧？”

“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陆哥以前也经常这样玩啊，不见她生气，突然就不行了。”

“就是啊，连女朋友都算不上吧，怎么管这么宽？”

陆澈然扯了扯嘴角：“她想跟我结婚。”

包厢突然安静了一瞬，然后众人哄笑。

“哈哈哈哈！陆哥你这魅力可以啊，把她哄得死心塌地的，你这样玩她还想跟你结？”

“陆哥是谁啊，富家少爷，哪个女生见了不上赶着啊？”

“哎哎哎，破案了啊，顾漾这么爱咱陆哥，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这语音估计也是随便找个男人做戏的。”

“诶有道理，啧，真拙劣，陆哥你甭担心了，顾漾没多久就得屁颠屁颠回来找你。”

陆澈然听了，这才好受些。

打开手机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陆哥哥？”

“宝宝，给你个地址，过来找我，想你了。”

“好呀。”

挂了电话，陆澈然像是胜利了一般勾起嘴角，继续喝着酒。

4

直到晚上，我收拾好东西，离开了酒店，我才发现陆澈然给我发来了几条信息。

顾漾，还闹吗？

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不是你到底把自己当成我谁了，我对你好一点你就上纲上线是吧？

你在我这是特别，但也没有到结婚的地步吧？

实话跟你说了，我妈不喜欢你这样的，我要是娶了你，怎么跟我妈交代？你能不能别任性了？

不是，你现在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顾漾！你在哪？！

......

后面的，我不想再看了。

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之后，手机收到了许淼淼的短信。

漾漾，昨晚怎么样？

我不由又想起那个男人，想起他淌着汗水的下颌角。

真性感。

厉害。我回了一条。

下一秒，许淼淼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将手机拿远了一点接通，果然，许淼淼的尖叫马上就从手机那头传了出来。

“啊啊啊！顾漾你可真行！昨晚我就看到你跟他讲了两句话，他就吻上你了！你真是我的榜样，用的什么招啊，教教我呗？”

我将手机放回耳边，抿了抿唇：“好像也没用什么招......”

“啊啊啊！没用招他就被你勾走了，这说明什么？你知道着说明什么吗！？”

猝不及防被许淼淼进行了音波攻击，我无奈笑道：“说明什么？”

“说明他对你余情未了啊！你可不知道，我高中的时候还磕过你俩呢，可惜你当时整颗心都扑到陆澈然身上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许淼淼的尖叫感染了，我突然又想起温时砚昨晚的眼神，温柔又克制。

确实不像是搞一夜情能搞出的眼神。

“哎你别乱说了，饿死了我去吃饭了。”不知道在慌些什么，我马上将手机挂断了。

深吸了几口气，决定还是先去吃饭。

往前走了几步，手突然被一股大力拽住。

回头一看，是陆澈然。

他旁边还站着那个女大学生，身上没被衣服遮住的肌肤都是暧昧的红痕。

视线下滑，他们十指紧扣。

陆澈然嫌恶地看着我：“顾漾？你从酒店出来？你昨晚果然是跟别的男人......”

我打断了他：“你有病吗？你能在这我就不能在这？”

“手上牵着别的女人的手，你现在是用什么立场在这质问我？”

陆澈然脸色一僵，手松了开来：“顾漾，别蹬鼻子上脸，我们以前一直都是这样，你现在到底在闹什么？”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现在到底是谁在闹？”

“陆哥哥，你别为了我和姐姐吵了。”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响起，那个女大学生拉住了陆澈然的衣角。

我看到她手上，戴着那个陆家传给儿媳妇的玉镯。

眉头皱起，我突然感觉有些恶心：“陆澈然，以前那样的关系，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恋人也好，床伴也好，都断了吧。”

我甩开他的手，往马路边走去。

正打算抬手招一辆出租车，就听到前方轻轻响起两声喇叭音。

抬头一看，降下的车窗内，坐着的是温时砚。

“去哪？我捎你一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过于亲密的那些动作，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没来由地跳了跳。

身后，陆澈然又追了上来：“顾漾，这是你昨晚的男人？我警告你，你要是上了他的车，我就跟别人结婚了！”

我勾唇自嘲地笑了笑。

我那么期盼跟他的婚礼，如今却被他拿来当威胁我的把柄。

婚姻在他眼里，如此儿戏。

我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左手捞过温时砚的脖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宝宝，咱们走吧。”

我伸出另一只手勾上车窗键，挡住了窗外陆澈然气急败坏的视线。

也挡住了他破口大骂的声音。

松开他收坐了回去，朝他道歉：“不好意思，事急从权。”

车子发动，温时砚才轻笑出声：“无妨。”

我松了口气，低头摆弄着手机，将所有有关陆澈然的东西删得干干净净。

没一会儿，温时砚的声音又慢悠悠传来：“反正更亲密的事我们也做了。”

我的脸霎时红了一片。

该死，怎么感觉自己被撩了？

5

“去吃饭？”温时砚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点头：“随便找个便利店把我放下就行。”

温时砚没应声，只是点点头。

车开过两个路口，他才又开口。

“刚刚那是你男朋友？”嗓音平淡，没什么情绪。

我突然又想起许淼淼刚刚在手机里说的话——“他对你余情未了！”

心里涌起奇怪的情绪，悄悄看向他，我笑了下：“没，不算男朋友，都过去了......”

话刚说完，我便清晰地看见，温时砚扬起的嘴角。

我一时有些愣住。

难不成......

“怎么一直看着我？”

我迅速转回头，突然被抓包让我有些心跳加速。

“谁看你。”

“好，你没看我。”

温时砚扬起的尾音，像根羽毛，挠得我心里有些发痒。

直到车停了下来，我才发现，他根本没想把我在便利店放下。

“吃火锅？”我看向他。

温时砚点头：“这家味道不错，尤其是甜品。”

我一下愣住。

在火锅店里找好吃的甜品，是我的小习惯。

没想到他能知道。

似乎能听到我心里的疑惑，他低头笑了下：“追了你三年，这点喜好我还是记得的。”

我微微怔愣的瞬间，他已经下了车，走过来将我这边的车门打开，弯腰看着我。

“顾漾，下车。”

他嗓音磁性温润，叫我的名字极为好听。

抬头看向他，心脏又重重地跳了两下。

6

走进火锅店，我才发现这里是我中学时候经常来的店。

店面很小，也有些旧了，配不上他的气质。

听说他家世很好。

但他却坐得很从容，仿佛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熟练地扫码点起菜来，指尖轻动摁了记下，抬头看我：“看看你还想吃什么？”

我拿起手机，发现他点的全是我爱吃的菜，就连甜品都是最爱吃的那三样。

还有火锅汤底。

去葱去香菜，微辣不加麻。

完完全全，与我的口味分毫不差。

突然想起，以前我和陆澈然出去吃饭，为了迎合他，我都假装喜欢吃麻辣锅，最终吃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还得被他笑话。

他爱吃香菜，我忍着想吐也陪他吃。

我永远记得他那时说过的话。

“顾漾，女孩子别吃那么多甜品，我看你最近都胖了好多，不好看。”

从那以后，我连甜品都不怎么碰了。

现在想想，爱他的那些时间里，我好像忘了爱自己。

“温时砚。”我低着头喊他，“你不用这样的。”

不用这样迎合我，就像我以前迎合别人那样。

温时砚抬眸看我，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顾漾，我点的都是我爱吃的菜。”

“难道跟你的口味一样？真巧。”他轻笑了一声。

一听就是假的，但我还是被他这样轻松的情绪感染，唇角勾起，偷偷笑了一下。

菜逐渐上齐，温时砚抬手帮我涮菜。

我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不禁感叹道：“没想到太子爷也食人间烟火呀。”

温时砚被我这句话逗乐了，低头笑了一会儿。

不知想到什么，他又开口，声音有些低：“太子爷也可以不止食人间烟火。”

我有些一头雾水：“什么？”

温时砚只是又给我碗里夹了块肉：“吃吧，多吃点。”

直到吃完饭，他又带我回了酒店，我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温时砚......”我推了推他，“这里是浴室，先让我洗完澡。”

温时砚呼吸重了一点，有些急促地把我推到墙上：“一起......”

花洒被打开，室内的温度逐渐升高。

我有些受不住地扬起脖子，拼命抓他，声音软得不成样子。

“温时砚，我就不该招惹你......”

温时砚在我的耳侧喷吐气息，腰上肌肉紧绷：“是，你不该招惹我。”

我瞬间说不出话来，眼尾烫得发红。

做到最后，我意识昏昏沉沉，被他轻柔地抱回床上。

感受到他轻轻吻上我的额头，又在我耳侧低声说，

“顾漾，既然招惹上我了，你就跑不掉了。”

接下来几天，我都跟温时砚窝在酒店里......厮混。

偶尔闲下来时，我会接一些约稿的单子，坐在窗台边画画。

温时砚看到我工作时，不会上前打扰我，只会温柔地搂上我的腰，夸我一句：“真厉害。”

我说不清我们俩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是我是开心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一直这样。

但事情通常不会如我所愿。

那天晚上，我再次浑身无力地倒在温时砚的怀里，突然有人给我弹了个视频过来。

是陆澈然的兄弟苏苏。

温时砚低头看了眼，伸手拿了件外套给我披上。

我真的倦了，摁了接通，想跟陆澈然说个清楚。

谁知接通后，手机里首先弹出的不是陆澈然的脸，是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