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科技小说 女频言情 隔空指点陆羽朱元璋全文
隔空指点陆羽朱元璋全文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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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

    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羽朱元璋的女频言情小说《隔空指点陆羽朱元璋全文》,由网络作家“陆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于谦嘛……自然也是你大明的能臣咯!”陆羽又夹了口菜,边吃边说:“那可是大明的英雄,对这大明可是有再造之功!”“他可谓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若没有他,这大明怕要与那两宋一般,被异族人打入京城,占领北境大片山河了……”听得陆羽说起“力挽狂澜”,朱元璋父子立时大皱眉头。朱元璋即刻拍了桌子,怒叫道:“这是什么话,我大明好端端的,怎叫那异族贼寇破关杀进来了?”朱元璋自小生活在异族统治下,他费了好大气力才将残元赶至大漠,又在边关驻了大量兵力,为的就是防止北境强敌。是以,他对于异族犯关之事格外敏感,也断不能接受大明国土遭鞑虏侵略。“哼……”陆羽冷笑一声:“这还不得怪到那朱重八的好重重孙头上!”“嗯?”朱元璋一愣,没想到这事又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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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谦嘛……自然也是你大明的能臣咯!”

陆羽又夹了口菜,边吃边说:

“那可是大明的英雄,对这大明可是有再造之功!”

“他可谓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若没有他,这大明怕要与那两宋一般,被异族人打入京城,占领北境大片山河了……”

听得陆羽说起“力挽狂澜”,朱元璋父子立时大皱眉头。

朱元璋即刻拍了桌子,怒叫道:“这是什么话,我大明好端端的,怎叫那异族贼寇破关杀进来了?”

朱元璋自小生活在异族统治下,他费了好大气力才将残元赶至大漠,又在边关驻了大量兵力,为的就是防止北境强敌。

是以,他对于异族犯关之事格外敏感,也断不能接受大明国土遭鞑虏侵略。

“哼……”

陆羽冷笑一声:“这还不得怪到那朱重八的好重重孙头上!”

“嗯?”

朱元璋一愣,没想到这事又攀扯到自己身上。

联想到刚刚张居正的故事,他不敢再作声,只能红着脸听下去。

“那朱重八子孙无数,要说最窝囊的,便是那土木堡战神叫门天子明堡宗朱祁镇了。”

“这位可是重量级人物,无才无德不说,偏生又胆大冒进,他亲信宦官,领着大军欲与瓦剌人大战,结果土木堡一役,败光了大明几十万大军,连他自己都被人家俘虏了。”

“就因他干的蠢事,整个大明武勋被屠戮一空,大明主力军折损殆尽。”

“而那瓦剌人拥兵破关,手下还绑着大明天子,一路杀到了作为京师的北京城,朱祁镇更是带头叫门。”

“好在,有于谦坐镇,拥立新君,组织起京城保卫战,在无兵无粮的情况下,调动各地兵马粮草,守住了京城,赶走了瓦剌人!”

陆羽将手一摊,朝朱元璋看去:“你说说,这么位大英雄,算不算是对大明有再造之功?”

朱元璋听得入迷,先是为那朱祁镇气愤,再听说那京城保卫战,又庆幸不已。

他不由点头,唏嘘赞道:“这等大才,当是咱大明柱石,说他对大明有再造之功,一点都不假!”

作为将异族人赶出关外的大明缔造者,朱元璋对那勇抗外敌的于谦,自然也生出欣赏垂青之意。

“可惜啊可惜!”

陆羽脸上又泛起苦笑:“可惜那叫门天子朱祁镇明明被抓,却又被放了回来……明明放回来只能被囚禁南宫,做个无权无势的太上皇,却又有人暗中策划,迎他复辟……”

朱元璋听得迷糊,绕了许久,终是明白过来。

但他又生疑惑:“那与于谦何干?”

方才分明说的是于谦,而且陆羽话里话外暗示于谦是死于非命,而且是死在朱祁镇手里。

可照朱元璋猜想,即便朱祁镇复辟,于谦也不至于死啊!

朱元璋无法理解,一个危难之际拯救大明的功臣,怎会被皇帝杀了。

“哼,你觉得朱祁镇会如何看待于谦?虽说于谦保卫了大明,间接救了他朱祁镇的命,可毕竟于谦扶持了新君,取代了他的皇位……”

陆羽冷笑着解释道。

朱元璋顺着他的话细一思索,不得不点头:“确实,不论对错,只论立场,朱祁镇的确不会重用于谦……”

“可……”

他又皱眉辩道:“便是如此,朱祁镇大不了将于谦罢黜,废弃不用便是,何至于杀了他?”

陆羽冷哼道:“所以说那朱祁镇心胸狭隘嘛!他刚一复辟,便杀了于谦,非但杀了他,还给他罗织了谋逆罪名,将于谦斩杀于他拼命守护的北京城中……”

听着自家子孙干过的蠢事,朱元璋气得脸色铁青。

他不由锤了锤桌子,怒道:

“这等废物皇帝,要他何用?”

“自己守不住国门也就罢了,竟连那护国英雄都要枉杀……”

“真真是愚蠢之极!”

他怒意正浓,一连骂了许久,方才气喘吁吁停下来。

一旁的陆羽却是面色平淡,似早对这些混账事司空见惯:

“像张居正和于谦这样的能臣干将,最后没落个善终……”

“可想而知,老朱家的皇帝是多么寡性凉薄!”

说着,陆羽又拍了拍朱元璋的肩头:“所以啊……以后你还是离那皇家远一点的好……”

朱元璋正自骂得脸红脖子粗,听得这话又觉胸中憋闷,再说不出话来。

……

这一趟出宫,朱元璋父子收获不小,非但得了考成法妙策,更从闲谈中获悉不少后世历史。

当然,收获最多的,还是一肚子的气愤。

武英殿内,朱标正在整理那考成法条策,一旁的朱元璋却是老脸铁青,愤懑不乐。

“父皇,儿孙自有儿孙事,你且想那么些做什么?”

朱标知晓父亲心思,不愿他再为后世之事烦忧,不由放下笔,温声规劝。

但朱元璋素来脾气倔,哪是朱标劝得动的?朱标越是规劝,他越感觉愤懑不平。

说到底,那诸般祸事都发生在朱棣篡位之后,可想而知,那些蠢货皇帝都是朱棣子孙。

想到这里,朱元璋怒不可遏,将桌子拍得嘭嘭作响:“哼,都怪老四那逆子,坏了我老朱家血脉,才生出这么些窝囊废!”

越想越恨,越恨越是心绪不平,朱元璋索性站起身来:“来人,去将那老四给俺传过来!”

他这一声叫喝,尚未惊动门外的云奇,却将朱标给吓个半死。

朱标赶忙将手头的纸笔扔了,起身扶住朱元璋道:“父皇,您……您这是做什么?”

朱元璋红着脸,喘着粗气:“俺自是要找那老四算帐,叫他夺他侄儿的皇位,又生出那么些不争气的儿孙来!”

看他这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只怕待会儿朱棣来,又要挨一顿毒打。

朱标可不能坐视不管,忙按住朱元璋:“父皇,您这是何苦呢!老四又不知后事如何,岂能为这些事担责?”

凭空将子孙后代作的孽,安到朱棣身上,那朱棣确是冤得紧。

“父皇,您且想想,老四不是做过许多好事么……他虽得位不正,可毕竟身不由己,再说他登基后,不也立下不少功勋,为我大明开创盛世了?”

朱标苦口婆心,将他所知的些微后世历史全搬了出来,替自家四弟说好话。

好一番劝慰后,朱元璋的脸色终于和缓下来。

但他仍是恨恨放下狠话,隔空警告起来:

“哼,罢了罢了!”

“这笔帐,咱且先给他老四记下!”

“日后那老四再敢造次,咱要数罪并罚,将他狠狠揍一顿!”

与此同时,正在大本堂打着瞌睡的朱棣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猛然惊醒了过来。


近日来,朝堂最热议的话题,便是凤阳中都。

中都皇城停工,行工部衙门自上而下被撸了个干净,全数押回京里,这么大的动静,想不走漏风声,自是不可能。

此事干系到淮西勋贵一脉兴衰,更影响朝堂格局,是以朝中各派早已获悉此事,都想方设法打探消息。

但操办此事的,乃是毛骧领衔的亲军都尉,那是天子亲军,自不好随意打探,以免消息传到天子耳中,引来麻烦。

但据小道消息传,韩国公李善长数日前回京,又在昨日进宫谨见,也不知他那边可曾求情,可否替淮西一党争取到什么,可惜韩国公那边也正水深火热,无人敢去触碰。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能做的,只有等!

等待天子宣判此案结果。

好在,大朝会不日即来。

依着以往惯例,朝中但凡有大事,定会在大朝会上提及,所以,这一次大朝会可谓是万众期待,焦点自然便是那凤阳中都。

这一日,文武百官们起得格外早,天不亮就齐齐候到宫门外。

待到朝会开始,天子如约而至,紧接着便是百官参拜,行基本朝礼。

简单朝礼之后,所有人静立垂候,等听天子宣判。

“咳咳!”

“今日百官齐聚,咱有件紧要之事,要当庭宣布!”

天子刚开了头,百官心神一紧,立马猜到了后续。

果真,朱元璋环视一周后,虎目一瞪,脸上现出威怒。

“咱近日收到密奏,中都皇城修建之时,有官员趁机谋夺民田,侵占国土,更有枉杀民夫,欺凌百姓之举,核查之下,方知诸般罪行,当真令人发指,实叫天怒人怨!”

这般开头,便算是给那帮行工部衙门的人定了罪。

想这罪名已然坐实,不容人辩驳了。

朝堂中立时哄乱起来,有人震惊,有人茫然,更有人窃窃私语。

那窃窃私语人之中,又分两派。

淮西一派面露惊惶不安,言谈中都朝上首宰辅位置看去的。

行工部衙门的人,全出自他们淮西一脉,如若这些人全被定罪论处,淮西一派势必要折损些实力,虽不至于元气大伤,但总归要大失人心的。

而这一集团又素以那李善长为首,在李善长辞官离京后,又以宰相胡惟庸为党魁。

是以,此刻淮西官员们窃窃私语之余,都在朝那胡惟庸观望,以期其反应,但那位极人臣的胡相爷,此刻垂首默立,既不与旁人交流,也不抬头观望天子,倒极是安静。

无奈之下,淮西一派群龙无首,只得各自担忧。

而与淮西派相反的是,另一边的浙东文党们,言谈之际眉宇轻扬,显出窃窃喜色。

刘伯温在家养病,并未上朝,宋濂乃是文坛大儒,自都不会喜形于色,但自他们而下的诸多浙东文党们,都已是咧开嘴角,笑开了花。

“咱已查实凤阳境况,那凤阳中都名为皇城,却是座百姓受难的苦坟盅、死人堆!”

“多少百姓惨死当地,多少家庭破灭,全赖那些丧尽天良的经办官员。”

“这些人,打着咱天子旗号,干尽了恶事,坏尽了咱的名头,当真可恶之极!”

“若叫这皇城再修下去,只怕又有多少百姓枉死其中!”

“是以……”

说到此处,朱元璋已是满脸震怒,声如宏钟:“朕今日于此宣布,凤阳中都停建,迁都之事作罢!”

随着这一声嘹亮震喝,金鸾殿又陷入了哄乱,最先发出哄叫出声的,自然是那浙东文党们。

作为淮西一派的死对头,浙东文党们自然知晓,那凤阳中都意味着什么。

凤阳可是淮西一派的老巢所在,若将京城迁过去,淮西一派岂不如鱼得水?所以,这件事一黄,受益最大的,便是他们浙东文党。

是以,激动之下,浙东一派纷纷高举手中笏板,齐声赞喝:

“陛下英明!”

“陛下圣明,肯为百姓着想,当是万世少有之明主!”

“吾皇圣明,断不能叫那些奸臣贪官再祸害百姓!”

诸般叫好声响起,整个浙东党一方言笑晏晏,喜气洋洋。

与之相对应的,淮西一派那边,则要黯淡安静许多。

一个个唉声叹气,摇头唏嘘。

可他们虽是不服,却又不敢上奏争辩,自己手下那些人干的事,他们岂能不清楚,真叫皇帝揪出来了,他们也无颜再辩。

“至于行工部衙门官员……”

朱元璋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他语调低沉了许多,但蕴含的威压却未减少分毫。

“这些人欺上瞒下,罪责滔天,实乃人神共愤!”

朱元璋虎目一眯,声音压得更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天子暴怒的表象,也是他即要杀人的征兆。

无须宣判,所有人都已知道结局。

“所有予案官员,尽数处斩,其涉案财资土地,尽数罚没,充入国库!”

当这两声宣判落地,所有人又都长舒口气,像是一种解脱。

浙东文党自不必说,便连那淮西一派的官员,也个个得以解脱,他们早由朱元璋的脸色猜出了结局,此刻再听这处决结果,无非是结束了煎熬,再不必看浙东文党的窃喜嘴脸。

到了这会儿,淮西勋贵们心中,只剩痛惜。

痛惜的当然不是同僚们的生命,而是他淮西一党所失去的人心威望。

虽说那行工部衙门的人,都不算他淮西一派的大人物,但那么多人一窝端了,也算是一场大劫,此劫之后,淮西一脉威望大丧,人心大失,已是不争的事实。

“那胡相怎的……唉!”

有人失望之极,不免将期盼眼神投向胡惟庸,希望这位现任老大能站出来说两句,但胡惟庸依然垂首默立,不发一语,甚至连头也不回,不肯与同党们做半点眼神交汇。

“唉,让人揪了小辫子,胡相又能说什么?”

“多说多错,此刻最好闭嘴!”

“胡相都能忍,咱忍不得?”

窃窃私语中,淮西勋贵们个个脸色灰败,如丧考妣,此时的他们心中有着对胡惟庸的些许怨恨和对李善长的思念,当初韩国公当老大时,这些浙东文人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哪里像现在还敢嘲讽他们!


朱元璋原以为,陆羽会大为欣喜,继而叹服,夸赞他朱元璋有所担当,却是没料,陆羽听完后,未露半分喜悦,反是皱着眉将桌子一拍,连声抱怨。

“说停工就停工,这朱重八是吃饱了撑的吗?那中都皇城都修了这么久了,耗费了多少物资人力?现在停工了,那之前的投入,岂不白白浪费了?唉,这老匹夫,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这话听得朱元璋满头黑线。

你这臭小子,关注点怎么老跑偏呢?

就不能多看看咱天子惩办官员,夸他几句圣明果断吗?

“陛下雷厉风行,一举拿下诸多不法官员,也算是给那些受难百姓一个公道了。”

朱元璋梗着脖子,强自辩解道。

“哼……”

陆羽嗤笑一声,很是不以为然,他敲了敲桌子道:“就抓了几个贪官污吏,有什么好吹嘘的?”

一句话堵回去,将朱元璋噎了个半死。

朱元璋张了张嘴,缺终是没有下文。

陆羽的抱怨还在继续:“这大明朝呀!最不缺的就是贪官污吏。”

“哪天天上打雷,劈死十个当官的,里面九个都得是贪官!”

“再等日后等那郭恒案一出,牵连处死的官员,更是数以万计哩!”

朱元璋不乐意了,他自问勤政,很不愿意接受如此批驳,可陆羽来自后世,他所说的“郭恒案”,真有可能发生在他朱元璋治下。

一时之间,朱元璋不敢确信,只能呐呐摇头,自顾自呢喃道:“圣上从严治吏,对贪官污吏处以重罚,我大明吏治怎会如此不堪?”

陆羽冷笑一声,摇头道:“你自然不知道了,历数各朝各代,贪官最多的,怕就是大明了,这大明的官员,敛财的手段可多着呢!什么冰敬、炭敬之类,可谓数不胜数!”

眼见朱元璋仍是一脸错愕,陆羽又嘿嘿笑道:“怎么,你还不相信我么?我与你扯这些谎有何意义?”

朱元璋定下心来,细一思索,陆羽初来大明,与他朱元璋无仇无怨,的确没理由凭空构陷。

照这说法,他洪武一朝,乃至后世大明,的确贪腐成风,但他仍是无法理解。

“陛下素来厌恶贪腐,曾定下贪污六十两便要剥皮囊草之制,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敢行贪腐之事?”

所谓“剥皮囊草”,是朱元璋即位之初颁下的严酷政令,是将那些贪腐官员的人皮剥下来,做成袋状,往其中填充草料,再悬门示众,以此警示百官。

如此严苛刑令,为的就是警诫官员,不要贪腐。

朱元璋没想到,如此酷刑当前,官员仍敢冒险贪污。

“哼……剥皮囊草?”

陆羽翻了翻白眼,很是不以为然道:“你以为只靠严苛刑罚,便能整治贪腐?”

朱元璋听来一愣:“不然呢?”

不靠刑罚警诫,难道还要跟官员们说大道理吗?

陆羽嗤笑着,点了点桌子,又摆出副高深莫测的嘴脸:“你想知道,为何大明一朝贪官污吏那么多吗?”

朱元璋心下纳罕,赶忙凑上前去:“为啥?”

陆羽轻笑了声,又将脑袋轻轻摇了摇,作足了姿态,吊足了胃口,而后,他又点了点桌子,幽然道:“这关键因素啊,还是那朱重八太过抠门了!”

朱元璋一怔,不明所以。

陆羽继续解释:“那朱天子定下的俸禄,正一品不过八九百石粮食一年,合月俸七八十石,那可是正一品的国朝大员,才拿这么些俸禄!至于那九品微末小官儿,年俸不过五十石,论月算撑死了五石粮食……”

说着,他将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架势:“你来说说,这点钱够干什么的?官员们不贪才怪呢!”

他的话倒是不假,可这口气听来,却叫朱元璋格外不舒服。

朱元璋自认为这俸禄已不算低,足够官员们养家糊口了。

心下不服气,朱元璋冷着脸道:“你这话倒是偏颇,便是九品官的年俸也有五十石粮,岂能算是‘这么点钱’?你可知晓,我大明百姓,一年收成能有几石粮食?”

寻常百姓,按名下有五亩自耕地算,一年收成也不会超过十五石粮食。

而九品官的年俸,已是三倍有余,再往上数,各阶官员只多不少,收入比之普通百姓,十倍乃至数十倍有余。

“官员们拿着数倍于百姓的俸禄,却仍自不满足,岂不是贪心不足?”朱元璋已有了些怨怒,语气愈发生冷。

陆羽却也不肯退步,辩道:“敢情当官就只是为了活着,十年寒窗就只为糊口?”

他这话,当然言过其实,但大明官员俸禄低微,却也是不争事实。

有明一朝,官员俸禄过低,也确是贪腐成风的重要因素之一。

官员的日常用度,人情往来,较之寻常百姓多得多,开销自然也大得多。

朱元璋计定官俸时,只将官员当作圣人,全没考虑他们十年寒窗,为的就是出人头地,实现阶层跃迁。

可费劲心力跨越了阶层,收入却没有相应增长,自然会牟生不义之心,滋生贪腐氛围。

“若要克制贪腐,还得提高官员收入,给他们不贪的理由,否则,那些十年寒苦考取功名的官员们,岂会善罢甘休?”

陆羽的话,犹如利刺般,扎向朱元璋的心头,惹得他怒火不断升涌。

朱元璋终是怒不可遏,拍桌怒道:“荒谬,真真是荒谬!读圣贤书,当为天下计,为万民计,这些当官的却只想为自身牟福敛财,岂是人臣之举?”

陆羽幽然轻叹:“你说的那种人不是没有,但那是极少数人,大多数人当官不是为了活得更好吗?你又何必去考教人性呢?须知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任谁苦读十年,不是为了当人上人?

当了官,却跟没当之前一样,有几个人能甘心?

“谬论,你这全是谬论!”

朱元璋生平最恨士大夫那一套,自然对陆羽的说辞不屑一顾。

在他看来,陆羽此刻的话,与那李善长等人如出一辙,全是只站在官员立场看问题,全然不顾及百姓,但陆羽不是李善长,他所说的,也不过站在客观立场,分析大明吏治腐败的根源。


“叮咚!前方到站,天门东站!”

随着一声清脆的提示声,陆羽走下了地铁。

下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头向着朱元璋的鬼魂叫道:“还愣着干嘛,跟紧点,别走丢了。”

在他身后,朱元璋神情恍惚,正瞪着那巨大地铁发呆,虽然已跟着陆羽体验过好几回,但每每坐上地铁,他仍会惊惧不安。

“这战车当真恢弘无比,坚不可摧!更骇人是它的速度,冲锋起来无人可挡!若是俺大明也有辆这家伙,咱北袭草原,打那残元旧部,岂不易如反掌?”

看着那体长如龙的地铁,朱元璋连连嘘叹。

听他这噫想连篇,陆羽忍不住偷笑。

没有电,真将这铁皮疙瘩扛回大明,难不成用马拉着它跑不成?

“快点走吧,出站后还有段路呢!”

二人走了一阵,终于到了目的地——帝都故宫。

熟悉的宫门大殿近在眼前,朱元璋顿时来了精神,走上前去,看着那翻修一新的宫门,大加品评起来:“想不到,过了几百年,咱的紫禁城还是如此壮丽恢弘!不错,不错!维护保养得当,比当年那会儿更显气派了!”

他这背负双手,指点江山的架势,果真有点帝王气派。

陆羽看乐了,摇着头取笑道:“我说老鬼,这可不是你的紫禁城,你别弄错了。”

他心中暗嘲:这老家伙心心念念要当朱元璋,却连自己老巢都分不清。

朱元璋愣了一下,又仰头朝宫殿凝望着道:“这……这难道不是紫禁城?”

陆羽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他一面向前走,一面随口解释道:“你的紫禁城在南京,这里是北京城,这故宫又怎会是紫禁城呢?”

朱元璋心下一凛,北京?

北京城……那不是老四的地盘么?

他思忖间,陆羽已取了身份证,刷卡走进故宫,朱元璋赶忙跟了上去,在后面叫道:“喂,你等等,你来说说,缘何这北京城会有座一模一样的紫禁城?”

陆羽放慢脚步,一面参观,一面解释道:“这座宫殿是仿照你那南京紫禁城修建的,自然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朱元璋老脸一黑:“谁人如此大胆,敢仿建我大明皇宫?”

效仿天子居所,他是想当皇帝么?

“你急个什么!”

陆羽撇撇嘴,道:“除了大明皇帝以外,谁敢仿造皇宫?朱棣登基称帝后,将都城从南京迁至北京城,这才重建了一个紫禁城。”

朱元璋正寻思着,自己哪个子孙皇帝修建的宫殿,却不防听到个熟悉名字。

朱棣?老四他登基称帝?

他一个藩王,登的哪门子基?

朱元璋满心疑惑,只好再向陆羽求助:“你是说……朱棣当了皇帝?”

“那……那标儿呢?”

“咱死后,不该是太子朱标继位吗?”

陆羽摆摆手,漫不经心道:“死了啊!朱标比朱元璋死得还早呢!”说着,他又回过头来,取笑道:“你个老鬼还自称朱元璋,自家儿子死在你前面,你都不知道?”

陆羽原以为,自己揪住了对方话中破绽,便可趁机讥嘲一番。

可回头看到对方表情,却又不忍心了。

朱元璋此刻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立住了,嘴里喃喃道:“怎么会,标儿怎么会比咱还死得早呀!怎会如此?”

世间最惨痛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朱元璋在睡梦中穿越之时,不过洪武八年开年,那会儿朱标还好端端的活着,他自然不知数年后爱子惨死。

此时听闻噩耗,登时心神俱丧。

看到他这样子,陆羽不由得无语,这老家伙还真把自己代入进朱元璋的角色里了呢!

眼看对方沉浸在忧伤情绪里,难以自拔,陆羽索性漫步游逛,四下张望。

他信步走到正殿门口,隔着封锁围栏,朝里面扫了几眼。

大殿正中,高台之上摆放着龙椅,殿内柱石林立,镶金刻玉好不奢华。

这里是明清皇帝上朝之地,恢弘壮阔,华美无俦。

陆羽并非第一次来故宫,但每每来到这金鸾殿前,总要为这大殿的巍峨宏伟而感叹。

正嗟叹时,朱元璋又凑了上来。

“你快说,我那标儿是如何死的?”

话语间,咬牙切齿,满脸义愤,大有寻根究底之态。

“这个嘛……”

陆羽挠着脑袋,一脸纠结。

朱标的死因,历史上众说纷纭,难有定论。

陆羽也没法说出个所以然来,但眼下,这老家伙逼迫得紧,又摆出副爱子情深的架势,总不好驳他情面。


为此,朱元璋在登基之初就曾下令,许陈事实,不许繁文,若过者罪之。

简而言之:有事说事,别长篇大论。

只可惜,那些大儒名士们,都不将之当回事,依旧我行我素,而这位茹太素,便是此中惯犯。

“父皇息怒,茹大人乃举人出身,他这行文繁缛的恶习,想必是昔年治学时养成的,一时难改。”

眼看朱元璋动怒,朱标当即上前劝解道。

说话的同时,他从地上捡起那奏章,随意看了两眼,却不想才看几句,便觉头晕目炫,一阵犯迷糊。

倒并非是他朱标身娇体弱,而是这奏章晦涩难懂,复杂啰嗦,全是些引经据典的空洞道理,却没一个字提到实事。

连看好几行,朱标都没看懂,这奏章究竟说的是什么事,他看得昏神,不由蹙眉,摇头晃脑醒醒心神。

“哼,这下你明白了吧!言之无物,全是一通狗屁废话。”朱元璋冷笑道。

朱标苦笑摇头,然后将那奏章送回桌上,嘴里叹了叹气道:“这茹大人当真酸腐啰嗦……”

朱标与朱元璋不同,其师从宋濂,打小就受儒家教育,对于那些儒生名士,其实很有好感,现在连他都忍不住吐槽,可想这奏章空洞繁琐到了极致。

朱元璋原本就气恼不过,这会儿再看到这如同书本厚的奏章,心中怒意再一次升腾而起,他怒而拍桌:“云奇,你将那茹太素叫过来!咱倒要与他好生说道说道!”

说道说道?他朱元璋哪有心情与人说道理,怕不是要将那茹太素叫过来骂一通,弄不不好,还要动诸刑罚。

朱标眉头一蹙,心中生出不祥预感,他忙思索计较起来,准备了一通劝慰词儿,等着待会儿救火息怒。

没过多久,云奇已然回殿,身后还领着个四五十岁的小老头儿。

老头原本年纪并不算长,之所以像个小老头儿,实是他勾肩驼背,又一脸的酸儒气质,着实显老。

这人自然便是茹太素。

一看到他,朱元璋便来气,他拍了桌子便喝骂起来:“茹太素,咱可是下过禁令,奏折只许言事,行文绝不繁缛,你在奏中说这么些空洞道理,是不将咱的禁令放眼里吗?”

茹太素倒是老实,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连忙磕磕盼盼的说道:“臣……臣不敢!”

“不敢?”

朱元璋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将桌上的奏章挥到地上,掉落在那茹太素身前,道:“既是不敢,还给咱上了这么厚的奏章?你这是要著书立述,还是要给咱开课讲儒?”

这一本奏章,当真比寻常书本都要厚实不少,朱元璋的话,倒不算冤枉了他。

茹太素望了奏章一眼,老脸胀得通红他结巴片刻,方才答道:“陛下恕罪……臣绝非有意违令,只是……只是臣自小修学,惯以经典叙理,行文习惯一时难改……拟奏之时,臣奋笔疾书,一时忘乎所以,这才……这才忘了陛下禁令。”

时下士子,多受两宋文风及科考标准影响,写文章时极爱引用儒家名篇,又偏爱骈文并句、华美辞藻,写出来的文章花团锦簇,却是啰嗦无比。

朱元璋自也知道这道理,但他仍是不忿道:“你若真将咱的禁令放在心里,又岂会忘乎所以?”

习惯是可以改的,朱元璋颁布禁令,为的就是扭转文人啰嗦的习惯。

“这……”

茹太素犹豫了片刻,苦着脸道:“陛下虽早颁布禁令,却从未因这禁令处罚过朝臣……是以……是以……”

他结结巴巴,再说不下去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替他将话补充完整:“是以,你便存着侥幸心思,将咱这禁令不当回事!”

茹太素再不辩驳,将头往地上一磕,连忙说道:“臣知罪!”

虽说明知故犯,但他这认错态度倒也诚恳,侥幸心理,人人有之,若因这小事重罚,未免太过苛刻。

朱元璋虽常有冷酷手段,但那多是对待贪腐官员,面对眼前这酸儒,倒下不去重手。

况且,这茹太素除了啰嗦外,为官倒还清廉,能力也不算差。

“罢了,罢了!你且记着,以后奏章之中,需得言之有物,莫要引经据典、空泛其谈!”

说着,朱元璋指了指那地上的奏章,问道:“你且起身,说说那奏章中写的,究竟是何事!”

那奏章厚厚一大摞,朱元璋可懒得再看了,不如听本人当面陈奏。

听得天子发话,茹太素颤颤巍巍抬起头来,又伸手捡起奏章,然后慢慢说道:“陛下,臣这奏章所言之事,乃是官员薪俸问题。”

“臣从中书省内下发的堂帖得知,陛下为了提高官员收入,特定了绩效制度。”

“此事乃国朝大计,臣深感陛下隆恩,为此欣喜不已,但细一思虑,却觉这绩效制度略有不足,故而提了些微建言……”

绩效制度,是朱元璋父子俩经陆羽开导后,为肃清贪腐风气制定的计策。

这项制度,既凝结了父子二人的心血,又寄托对了整治贪腐风气的希望,自然得审慎待之。

推广一项新政并非易事,他们将之整理成册,下发中书,中书省没料朱元璋会主动给官员加薪,审核之下,大为惊喜,立即将之下发各部,而这茹太素,此刻正在刑部当值,收到中书省下发的堂帖后,有所思索,这才有这份奏章现世。

听得茹太素细说缘由,朱元璋父子很是欣喜,他们对这绩效制度抱以期许,自然也希望官员能有所反馈,提出意见。

“那你给咱说说,这绩效制度有何不足?”朱元璋连忙问道。

“臣以为,那绩效制度自是极好的,但却有所缺点。”

只说了两句,茹太素便抱定双手,不再往下赘述。

许是刚刚挨了顿批,这茹太素记牢了“言之有物”四字,说话极是简明扼要,绝不啰嗦,可他未免矫枉过正,只略略提了个概要,把话说得不清不楚,着实引人心焦。

朱元璋略等了片刻,没等到下文,不由蹙了眉头,抬手道:“什么缺点,接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