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景阳纪芸白的其他类型小说《假千金犯错,我刚进府就定罪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由网络作家“闻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昨夜你到底去了何处!”纪君吾想不通这个环节,他明明安排好了一切,又怎么会被纪芸白躲过去?!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何去的人变成了纪芳菲。“小侯爷这么关心芸白,真是受宠若惊。”纪芸白今日已经彻底将他的嘴脸看清楚,只要纪芳菲在前,她就可以毫不犹豫被舍弃。哪怕要面对世子非人的折磨,他也不会有愧!凭什么?她才是他们的家人,凭什么在她们这里自己的命就要被随意轻贱?她今日也终于认清,并不是忍让便能换来亲情,说到底冷血动物该是他们一家四口才对。一味的忍让反倒让他们变本加厉,她的眼神里似乎带着质问,竟让纪君吾不禁生出心虚。然而不过片刻,他便又振振有词地指责道,“强词夺理!早知有今日,你便应该死在山野,而不是归家给所有人添堵!”如此恶毒的诅咒,他脸上毫...
“昨夜你到底去了何处!”纪君吾想不通这个环节,他明明安排好了一切,又怎么会被纪芸白躲过去?!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何去的人变成了纪芳菲。
“小侯爷这么关心芸白,真是受宠若惊。”纪芸白今日已经彻底将他的嘴脸看清楚,只要纪芳菲在前,她就可以毫不犹豫被舍弃。哪怕要面对世子非人的折磨,他也不会有愧!
凭什么?她才是他们的家人,凭什么在她们这里自己的命就要被随意轻贱?
她今日也终于认清,并不是忍让便能换来亲情,说到底冷血动物该是他们一家四口才对。
一味的忍让反倒让他们变本加厉,她的眼神里似乎带着质问,竟让纪君吾不禁生出心虚。
然而不过片刻,他便又振振有词地指责道,“强词夺理!早知有今日,你便应该死在山野,而不是归家给所有人添堵!”
如此恶毒的诅咒,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都像是一根根扎进纪芸白心中的银针。
她如何不痛,如何不难过?她在浣衣局日思夜想的亲人带给她的是什么?
是咒骂,是排挤,是草菅人命!
纪芸白,你还要执迷不悟,一心求全吗?!
纪芸白攥紧手心,不禁扯出一丝冷笑来,看着纪君吾的眼睛,问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有罪,三年的浣衣局代为受过芸白也还清了!此后芸白不欠侯府任何,两清!”说完,纪芸白拂袖离去。
冰天雪地里纪芸白的身影单薄如纸,她眼中的决绝竟让纪君吾莫名生出一丝不安。
仿佛她真的要与侯府决裂,不再认他这个哥哥一般。
他方才不过是一时激愤才口不择言,纪芳菲被折磨得没个人样她却好端端站在这,他如何不气?
就算他言辞过重,她又如何不能担待?这般狠心,竟还要与侯府两清!
纪君吾气得冷哼,“没良心!”
回到落梅院,纪芸白便立刻脱下披风,捂着胸口跌坐在软榻上咳得惊天动地。
盼春手忙脚乱地倒好茶水,又去给纪芸白拍背,好不容易止咳,她又瞥见纪芸白手中帕子被血浸湿……
“小姐!您咳血了!”盼春惊呼,起身就往外跑,“我去叫府医!”
“小猪!”纪芸白叫住她,坐直身子若无其事地擦拭唇角,“不许去。”
“小姐!”盼春急得直跺脚,“夫人已经醒了,二小姐那也开了方子,现在叫府医过来没人敢背后嚼舌根子的!”
纪芸白哪里是顾虑这个,“我的病我心里有数。不光今日叫府医,以后也不用。”
盼春被她的话惊在原地,嘴巴张张合合,竟然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
“不许告诉祖母,免得她老人家忧心。”纪芸白将帕子扔在桌子上,“一会儿把这帕子拿去烧了,别让别人看见。”
她的病不想让祖母担心,也不想成为别人可怜或者攻击自己的工具。
盼春眼泪都下来了,“小姐!您患的到底是什么病,为何不叫府医来瞧?若是您信不过府医,奴婢去外面给您寻郎中也行啊!”
看这小丫头痛哭流涕的模样,纪芸白叹口气,“哭什么,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听她这话,盼春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怕把小丫鬟吓到,纪芸白无奈道,“就是寻常风寒。”
“寻常风寒如何会咳血?小姐,小姐净会唬奴婢!”盼春抽噎着反驳。
“唬你作甚?”纪芸白喝了口热茶,身体里跟着暖起来,方才那股撕裂感也缓和不少,打趣她,“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偷偷虐待你。”
当天纪芸白院子就多了个丫鬟,是纪老夫人让秋菊去寻摸的。
纪芸白看着面前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双杏眼水灵灵的丫鬟,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在侯府日子艰难,又何苦连累旁人跟着一并受罪。
知道祖母是看她太过消沉,才特意安排了人手来伺候,纪芸白也不能拂了祖母的好意,只得留下她。
“你就住旁边那间吧。”纪芸白松口道。
丫鬟立刻放松下来,一脸欢喜道,“谢谢大小姐!奴婢一定仔细侍候大小姐的!”
纪芸白被她的雀跃吵得头疼,却也不禁心生羡慕她这般性情,“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又蔫了,看了一眼旁边的秋菊没敢作声。
秋菊替她解释道,“这丫鬟的老子娘取名粗鄙不堪,难以入耳,大小姐看着给取一个吧。”
“那就叫盼春吧。”
冬天太难熬了。
秋菊把人送到,又敲打盼春一番这才放心离去。
她一走,院子里就剩一主一仆,纪芸白习惯了独处,面前.突然多了个人还有些不适应。
“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你先去看看自己的房间吧。”纪芸白捧着账本道。
盼春立刻蹦跳着去收拾自己的房间,晚饭时,纪芸白第一次吃到热乎的饭菜,是盼春提早就去厨房候着才拿来的。
“赵厨子还想让奴婢再等等,绕过去给二小姐先拿,奴婢将他训了一通,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嘛。”盼春邀功似的对纪芸白道。
看她眼底闪烁的光,纪芸白说不出责备的话,却也忍不住叮嘱,“日后还是低调行事,尽量避开二小姐院子里的人。”
她是祖母挑选的人,纪芸白知道她不是故意挑衅纪芳菲的人给自己找麻烦,故而才多提点。只是纪芳菲性子向来骄纵,她担心盼春会吃亏,自己保不住她。
盼春虽不满别人怠慢纪芸白,但也乖乖听训,对她言听必从,“知道了小姐。”
隔日,纪芳菲就差了翠环来传话。
“广化侯府的平阳郡主设了赏花宴,五日后邀侯府小姐去,大小姐可要好生打扮,莫要丢了侯府的脸面。”翠环语气里难掩轻蔑。
纪芸白就坐在桌前练习女红,闻言也并无波澜,“回去告诉小姐,我知晓了。”
“哼。”翠环又看了纪芸白一眼,转身趾高气昂地离开。
她一走,盼春就凑到纪芸白身边义愤填膺道,“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婢女都敢对小姐不敬!就该禀告侯爷夫人,让人好好地罚她一罚!”
纪芸白不禁在心里苦笑,奴仆效主,翠环敢这样怠慢,还不都是纪芳菲授意的。
她在心里长叹口气道,“她既无礼,便不用与她争辩。闹得人尽皆知,对彼此也都无所助益。”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小姐?”盼春不服,“您才是咸宁侯府唯一的嫡小姐,她不过是个抱养来的,如何能越过小姐去呢?”
“这样的话以后休再提起!”纪芸白难得加重语气。
盼春立刻噤声。
看她瑟缩着肩膀,顺从的模样,纪芸白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她如何不知自己才是嫡亲的闺女?若是嫡庶有别、血浓于水这一套在侯府行得通,她也不必沦落至此。
“你初来乍到,不知晓这些不要紧,以后莫要再犯就是。我倦了,你先下去吧。”纪芸白挥挥手,将绣棚放在桌子上,回到软榻上疲惫的卧着。
天越发冷了,纪芸白半夜时常咳醒,寝衣被咳出的血都沾染了两件。
纪芸白看着窗外阳光洒在雪面上泛出金色的细闪,不禁有些悲观地想,她是否还能熬过这个冬?
纵使侯府上下对这门亲事万般不愿,谢家派人来议亲那日,也全都笑脸相迎,还提前将纪芸白换到了落梅院去住。
落梅院就在湖畔,废弃多年,却也比后院角房舒适许多。
纪芸白亲自和盼春一起动手,把主屋里里外外打扫一番,总算是有点能住人的样子了。
邹氏不想落人口实,竟也格外开恩,将纪芸白屋内布置一番。只是细看那些摆件也都粗制滥造,和纪芸白院子的更是没法比,不过都是些表面功夫罢了。
谢家请来的媒人是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夫人,有诰命在身,据说是谢景阳娘亲的手帕交。
因着两家早有婚约,便省去了纳彩那一步,直接将纪芸白的生辰八字拿走送去徳昭寺占卜,待占卜结果出来再由谢家告知咸宁侯府。
若是八字合适,之后便要过礼。
一直到搬进落梅院,纪芸白对自己即将成亲也没有任何实感。
她小几上撑着脸望向窗外,院子破败一片,却难得清静,只消将院门一锁,便无人能进来打扰找茬。
纪君吾这几日许是转性了,并未再露面吵嚷,让纪芸白难得过两天消停日子。
听盼春说纪君吾几次在外喝得酩酊大醉地回府,还被侯爷撞见训斥过,而纪芳菲除了第一日过来撒气外,也并未再出现,纪芸白便左耳进右耳出,未放在心上。
搬进落梅院的第一.夜,纪芸白睡得并不安稳,许是认床,她翻来覆去几次都蹙着眉。
忽然她听到屋内有响动,猛地睁开眼,却见窗户不知何时开了,寒风呼啸着灌进来,她以为是盼春睡前没有关严,刚要去关便看见屏风后站着一人!
纪芸白张嘴便要叫盼春,还没等出声便被那人极快地捂住嘴。
“嘘。”
声音熟悉,纪芸白瞪大双眼看过去,谢景阳锐利的眉眼便这样进入视线。
“外面有人,不要出声。”谢景阳锁着眉对她叮嘱。
纪芸白下意识颔首,谢景阳方才小心松开她。
她想问谢景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外面的又是什么人,却见谢景阳眸光凝重地偏头倾听外头的动静。
这是两家议亲后她第一次见谢景阳,但生辰八字结果未出,他这样贸然出现在她房中还是不妥,纪芸白想要劝阻,“你……”
刚出声,便被谢景阳一把搂住腰身,跳上窗沿又借力一跃.上了屋檐。
骤然失重,纪芸白一颗心都高高提起,下意识抓住谢景阳的衣裳,被他放下时还惊魂未定。
寒风顺着寝衣钻进去,纪芸白打了个寒颤,谢景阳又将大麾脱下披在她身上,“可还冷了?”
“小将.军这是作甚?”纪芸白哆嗦着抬眸问道。
若不是她那晚躲掉,自己怎可能受这种羞辱。说到底,一切都是纪芸白的错!
“姐姐不是想吃饭吗?吃啊。”纪芳菲鞋尖狠狠碾着饭菜,眼神怨毒地盯着纪芸白。
纪芸白迎上纪芳菲挑衅的目光,知晓这又是新一轮的羞辱。
泥人尚有三分脾气!
更何况此事与自己无关,就因为她也在宴会,便认定是她泄露的此事?
“二小姐喜欢,让给二小姐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纪芸白语气生硬的反呛,跪在蒲团上继续对着牌位诵经。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见她态度如此平淡,纪芳菲恨得咬牙切齿,直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硬生生拽过来,强按着她的头往饭菜旁凑。
“吃啊!我让你吃!你个贱人!我被赵莺语那个娼妓羞辱时,你是不是很高兴!”纪芳菲声音尖锐地骂道。
她不怕侯府的人知道,方才便看到纪芸白背后的伤痕和血迹,一看便知是家法处置过的。
纪芳菲知道侯府的人还是偏袒自己的,只不过是个区区纪芸白,没有感情的女儿罢了,就算她打死了,侯爷他们照样会帮着掩护。
就像当年让纪芸白帮她顶罪一样。
纪芸白拼命挣扎,一把将纪芳菲推开,有些狼狈地要爬起来,“二小姐头摔坏了,难道脑子也糊涂了?!祖宗牌位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纪芸白,你忘了?这是你的祖宗,不是我的!”纪芳菲已经被愤怒蒙蔽理智,回头瞪着翠环,“狗奴才,还不过来帮忙!”
翠环慌里慌张的过来,不敢违抗纪芳菲的命令,帮着一起去按纪芸白。
她敌不过两人的力气,纪芳菲又一脚踩在她后背的伤口上,疼得她无法呼吸,登时就眼前一黑。
眼看着就要一头栽进地上的饭菜,纪芸白想起了当初浣衣局的日子。
那群宫女知道她的身份,有意为难她,故意让她去吃泔水桶里的东西。她不肯,她们就牢牢地压住她的手脚,如现在这般强迫着她。
那种绝望又无助的感觉,铺天盖地般将她淹没。
当初事情的源头是纪芳菲让自己去顶罪,现在又是纪芳菲在折辱自己,凭什么受苦受难的都是她?
濒临窒息之际,她想起谢景阳那坚定又沉稳的声音,他说“任何时候,都先要保住性命”。
对,她还不能死,她还要报恩,还要赡养祖母至老!
她忽的生出些力气来,咬牙伸手抓在纪芳菲的脖子上,挠出了几道血痕,疼得她尖叫着跑开。没了纪芳菲帮忙掣肘,翠环也怕得往后退了几步,纪芸白得以喘息片刻。
就在纪芳菲张牙舞爪要再教训她时,祠堂外忽然响起了声音!
“大小姐!老夫人叫你过去呢。”
纪芳菲捂着脖子,疼痛生出的愤怒压过了理智,上前便想要踢她几脚。
翠环却听出来了那人的声音,她赶紧去拉纪芳菲,“二小姐快住手!是老夫人身边的秋菊!”
纪芳菲这才回过神来,恨恨的咬牙,不敢再有什么动作。饶是她再大胆,对祖母还是发憷的。
秋菊进门时就看到纪芸白扑在地上,纪芳菲和婢女站在一旁,大有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
纪芸白强忍着后背的疼站起来,看向秋菊道,“姑姑可知祖母找我是何事?”
“小将军的二叔母来了,正在福寿轩同老夫人说话呢。”秋菊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对,只是现下旁的事更重要,便冲她笑道,“是喜事呢,二小姐换身衣裳随奴婢过去吧?”
那晚的事让侯府彻底蒙羞,侯爷夫人又为了给纪芳菲撑腰,同意亲事时,还附加了条件,让世子处理了所有知情的下人。而世子显然对纪芳菲很满意,竟也答应了这个条件。
既然所有下人都被封口,那到底是谁将这件事透露给赵三小姐的?
纪芸白久居闺阁,并不清楚京城这些世族大家盘根错节的关系,却也晓得这件事肯定没完。
纪君吾得了消息风风火火过来接人,一见到纪芳菲昏迷不醒的模样,第一时间就是回头问责纪芸白。
“你是怎么看顾芳菲的?!来时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这样?!”纪君吾面带怒气,不给纪芸白解释的机会,将纪芳菲从床榻上抱起便阔步走出去,“看回去怎么责罚你!”
平阳郡主看着纪君吾的背影,皱眉不悦道,“咸宁侯府的人都这般不知礼数?这般指桑骂槐,倒是给我听的?”
“家兄一贯宠爱芳菲,如今芳菲出事,家兄一时心急也是责怪我没照顾好芳菲,郡主勿往心里去。”纪芸白三言两语解释完,再抬眸时看纪君吾的眼神带了几分冷意。
她被责罚的次数多了,倒想看看他这次还能想出什么奇葩理由来!
然而纪芸白出了侯府,却发现纪家的马车已经不见了。
“怎么,竟没有等小姐吗?!”盼春看着空旷的门口,也目瞪口呆。
纪芸白简直要被气笑了,不管纪君吾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以为这样是让她难堪,实际上是结结实实打了侯府的脸上的一耳光。
不过眼下她还是要为如何回府而发愁。
“要不找郡主借一辆马车?”盼春在一旁小声嘀咕。
纪芸白想到方才平阳郡主不悦的神色,摇摇头,平淡道,“走回去吧。”
“小姐!侯府与广化侯府隔了朱雀和太平两条街呢!您咳疾未痊愈,这般天寒地冻地走回去,一定会病倒的!”盼春急坏了,“奴婢去求郡主借一辆马车,您这身子骨绝对受不住冻的!”
“不可!”纪芸白叫住盼春,“就按我说的办。”
浣衣局三年都挺过来了,不过两条归家路,她又如何走不得?
盼春知晓主子平时好说话,实际上却是个执拗的,一旦认定什么便不再改主意,只好顺从道,“奴婢扶您,小姐慢点。”
刚跨过广化侯府的门槛,门前便停下一辆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由紫檀木打造,看起来极低调内敛。
赶车的小厮冲纪芸白拱手作揖,“纪小姐,将军请您上车,顺路送您一程。”
纪芸白认得他,他是谢景阳的小厮,叫青峰。
就在广化侯府门口,人来人往如此显眼,她今天若是登上谢景阳的车,不消一会儿便会传到郡主耳里,今后还不知要承受平阳郡主怎样的针对。
纪芸白还没想好怎么接招,一时有些退却。
“不用麻烦小将军,侯府等下会派马车前来接我。”
青峰没想到她会拒绝,回头看向马车里的谢景阳,“将军……”
“上来。”帘子被挑开,朝她直直伸出一只手来,骨节分明的指上戴着镶了一颗黑色宝石的戒指。
指腹与虎口处有厚茧,掌心处纵横蜿蜒着几道浅浅的疤痕,一看便知其主人久经磨砺。
那是谢景阳的手。
“不……”
“难道你想就这样走回去?你若是病倒了,纪老夫人如何想?”谢景阳截断她的话,带着两分气地发问。
“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快点上来。”纪君吾回头看她在跟小二攀谈,面露不耐。
在纪芸白经过身侧时,他仍数落道,“姑娘家不许跟外男攀谈,你不要名声,侯府可不想跟你一起丢人!”
“小侯爷教训的是。”纪芸白略一颔首。
“你不服气?”纪君吾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回来,“纪芸白,你脑子清楚点!你现在不是在村子里挑水做饭的乡野丫头,是咸宁侯府的小姐!一举一动都代表咸宁侯府懂不懂?!”
“既然小侯爷觉得我给侯府丢人了,那芸白先告退了。”纪芸白忍不住咳了咳,喉间涌起几分铁锈味道。
话刚说完,她果然在纪君吾眼中看到了慌乱。以纪君吾的性格,绝不会低头,今天这局也就破了,可纪芸白忘了此时还有个纪芳菲。
纪芳菲赶紧拉住纪芸白的手,解围道,“姐姐,哥哥也是关心则乱,你就别生他的气了,说书先生快上台了,我们快上去吧。”
她温声细语地劝,纪芸白若是坚持甩手走人,只怕明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自己是个不知礼数还嚣张跋扈的人了。
她又凑近纪芸白的耳边,面带笑容的低声威胁道,“纪芸白,你不想侯府被传闲话,就跟我上去。”
侯府怎么样,纪芸白并不在意,可她知道祖母会在意。纪芸白本也不打算离开,扯出几分假笑跟着纪芳菲上了楼。
逢春茶楼的包房都在二楼,进门后,门一关,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形,里面却能听见外面的动静。
纪芳菲心情很不错,落座后还亲手给纪芸白斟茶,又把桌子上的糕点都放在她面前,一副热切的殷勤模样,“姐姐,你尝尝,都说逢春茶楼的茶是一绝,但我唯独觉得这糕点才是招牌。”
“你向来眼光独到,糕点师傅是茶楼掌柜特意去杭州请来的,每月工钱就要上百两银子。”纪君吾在一旁笑着对纪芳菲道。
纪芸白看着托盘里桃花模样的糕点,却被纪君吾口中的上百两工钱吸引了注意力。可惜他没再多说,就被纪芳菲转移了话题。
评书很快开始,楼下的说书先生功夫到家,一场曹操败走华容道讲得跌宕起伏,迎得楼下阵阵欢呼。纪芳菲和纪君吾看起来也很投入,两人还不时点评几句。看来她在浣衣局的这三年,所有人的日子都过得极如意。
被那柄碎掉的如意圈住的,只有她自己。
纪芸白手指摩挲着杯沿,却未喝一滴。她不确定纪芳菲的算计在哪,只能处处防备。
评书接近尾声时,纪芳菲瞥了她一眼,见她的茶和糕点一口没动,故作关心地催促道,“姐姐,你怎么不喝啊?是不是不合胃口?龙井醇香,不习惯品茗的人可能喝不惯,姐姐应该喜欢喝毛尖吧?让……”
“哼。”纪君吾冷哼一声,“粗茶淡饭吃惯了,锦衣玉食反倒不适应了?说出去还以为侯府苛待你!”
一番话夹枪带棒,恨不得将纪芸白架在火上烤,好像她今天不喝一口龙井吃一口糕点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纪芸白拿起茶杯,在他们两个的注视下喝了一口。茶香果然浓厚,入口唇齿留香。
纪芳菲不经意地松了口气,纪君吾也放松的别开眼。
纪芸白把纪君吾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垂眸攥紧了手,只觉得茶水极烫,烫得她几乎要落泪。
包房里的气氛逐渐放松,纪芳菲和纪君吾注意力都在外面的评书上,两人说说笑笑,把她当成空气晾在一边。评书讲到精彩处,两人在窗口拍手叫好,纪芳菲拿着帕子捂着嘴笑得娇俏,纪君吾则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纪芸白趁他们两个不注意,偷偷离开包房。出了房间她一步也不敢停,匆匆下楼,却正好撞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茶楼正门进来。她怕是世子的随从,又小跑绕到茶楼后院从侧门离开。
一口气跑出两条街,纪芸白难受的喘着气,走进一条无人的小巷,赶紧将手指探入喉咙催吐。
方才在包房里,她吐在了袖子上一些,但还是不小心咽下去了一点。
她不知道纪芳菲给自己下的是什么药,也不知道那一点茶水会有什么效果,只能拼命地让自己吐出来。
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在浣衣局里的日子,那些宫女知道她的身份,为了让她出丑,在她的饭菜里加入泻药,她没有钱去买药,更不想出丑,只能这样自救。
那时她多想侯府能有人去看看她,替她撑腰,或者给她送一些银两,让她不至于身无分文,在浣衣局被各种捧高踩低的太监宫女刁难。可三年时间的冷落,足以让她认清自己在侯府的地位。
如今回到侯府,却还是免不了这样……
这何尝不是另一个浣衣局?
纪芸白眼角绯红,食指和中指上的咬痕几乎透骨。她今天不对自己狠一些,那她面对的就是那肥头大耳还有不为人知癖好的世子。
侯府想让她替纪芳菲嫁过去,为整个侯府铺路,她偏不要如他们的意!
身体忽然涌出一股燥热的感觉,纪芸白难耐的轻轻扯了一下领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可能是药效发挥了!
竟然是如此下作的药,纪芸白羞恼之余,更是心寒。为了将这件事做绝,他们真的不给她一点退路。
巷子外人来人往,却让纪芸白更加恐慌。找不到她人,纪芳菲和纪君吾一定会回府等,她若是回了侯府,岂不是正中下怀?
祖母身体不好,让她知道这样的腌臜事,定会气坏了身体。万一没见到祖母就被他们送到世子府上,更是叫天天不应。
可若是不回府,她能去哪里,等药效发作她更是……
纪芸白突然发现天下之大,自己竟然无处可去。她无助地捏住荷包,却被里面的物件硌了下手。
纪芸白疑惑蹙眉,她不记得自己往里放过什么,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枚玉佩,刻着“谢”字。
谢景阳!
她脑海中浮现那个少年将军坚毅的眼神,他说,“若有事来将军府寻我。”
那现在算不算有事?
纪芸白咬咬牙,捏着玉牌跌跌撞撞地往将军府跑去。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这是她最后的救命机会!
连问了几个人,纪芸白才找到将军府,发髻也在她赶路时散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异样的红晕,此时她无比狼狈。
纪芸白跌坐在大门前,用尽全身力气敲门。
小厮将门推开,看见门口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人,还以为是什么叫花子,刚要赶人,就看到了她递过来的玉佩。
“这,这是将军的玉佩!快!快去禀告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