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规赛当天，赛场后台。

沈曳站在后台准备室里，面前的电子屏幕正播放着赛场的实时画面。

人声鼎沸，灯光璀璨，一切都显得那么热闹，而她却像被隔绝在这份热闹之外。

刚刚结束的赛前会议上，裴屿提出让陈瑜作为首发的决定，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队伍内部激起了层层涟漪。

“裴哥，这样真的合适吗？”周恺第一个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克制的疑虑。

“曳姐的经验摆在这儿，关键局还是让她稳稳节奏比较好吧？”

裴屿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得几乎不带起伏。

“新人需要机会，沈曳最近状态也不太稳定。这次是常规赛，正好可以调整战术思路。”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甚至挑不出半点错处，可沈曳的手指却在椅背上悄然收紧。

“曳姐......”一旁的陈瑜低声开口，像是有些不安，“我可以试试的。如果不行，随时换回来。”

她说这话时，语气小心翼翼的，可沈曳偏偏觉得，自己是被一张无形的网牢牢困住了。

就算她想拒绝，也似乎成了自己心胸狭隘的证据。

“没关系，你试试吧。”沈曳抬起眼，淡淡一笑。

裴屿看了她一眼，随即转向陈瑜，语气里多了一分难得的柔和。

“上场不要慌，记住赛前的安排。前期节奏一定要稳，团战别着急输出，跟着指挥来。”

“好。”陈瑜用力点了点头，眼中隐隐带着些期待。

沈曳收回目光，安静地坐在角落。她曾无数次站在那个赛场上，被裴屿用同样的语气叮嘱战术，可现在，那个位置属于别人了。

——第一场比赛

比赛并没有如预期般顺利。

陈瑜的几次失误导致Crown前期丢掉了小龙，节奏全被对方掌控。

解说员的声音透过后台的音响传来。

“Crown的新人选手今天表现略显紧张，多次关键技能释放偏差，对整体的节奏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后台一片安静。

周恺忍不住皱眉：“我就说了吧，曳姐的状态根本没问题，这种局还让新人上，简直是瞎折腾。”

裴屿的声音很冷，打断了他的抱怨。

“常规赛的第一场输赢没那么重要。新人需要磨合，团队也需要适应不同的战术风格。”

“但——”

“这不是你的工作。”裴屿抬眼，目光沉稳却凌厉，逼得周恺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赛后复盘时，裴屿果然坚持让陈瑜继续首发，他的理由几乎一模一样。

“第一场她已经表现得不错了，作为新人，已经超出预期了。再给她些机会。”

周恺气得直接站了起来：“超出预期？裴哥，我们都快被零封了，你还觉得她表现得不错？”

“常规赛输三场都不会影响秋季赛。”裴屿看着他，语气低沉却坚定，“你们的任务是调整状态，而不是质疑我的安排。”

沈曳坐在一旁，目光淡淡地扫过所有人，没有开口。

——第二场、第三场的失利

连续两场比赛的失败让Crown的积分跌到了榜尾。

“比赛结束！Crown以12:18的比分再次惜败，这一局陈瑜的表现略有提升，但关键团战的决策仍显不足。”

后台的空气压抑得像暴雨来临前的天空。

“裴屿，你到底打算怎样？”周恺按捺不住了，“常规赛已经输了三场，积分都快掉到最后了，你还打算让陈瑜继续首发？”

“常规赛的成绩不是决定性的。”裴屿的语气依旧平静，“我们的目标是秋季赛。”

“秋季赛？”周恺气笑了，“照这样下去，我们连秋季赛都进不去！”

裴屿抬眼看向他，目光冷得像冰：“你有意见？”

周恺咬牙，没再说话。

一旁的陈瑜低着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对不起，裴哥，可能是我拖累了大家......”

“没事，下次调整好就行。”裴屿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得不像他。

这一幕落在沈曳眼中，像是一把刀，一点点割开她的心口。

裴屿从不轻易安慰人，也从不做出任何没有必要的偏袒。

可现在，他却愿意为一个新人无条件承担所有后果。

赛后，队伍散场时，周恺压低声音对沈曳说。

“曳姐，你真打算一直这么忍着？再这么下去，他真的会让陈瑜取代你。”

沈曳垂下眼眸，没有回应。

她想说她想放下了，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夜深，沈曳回到宿舍，翻出一张边角泛黄的照片，那是他们刚组建队伍时的合影。

照片上的她站在裴屿旁边，两人并肩而立，眼神里是对未来的期待。

现在，她的影子被逐渐从画面里抹去，像是从未出现过。




接下来的常规赛，一直都是陈瑜上场，俱乐部的气氛变得不同。

平时训练时，裴屿不再像从前那样时不时看向沈曳的位置，也没有再为她的操作细细点评。

他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陈瑜身上，哪怕是她那些显而易见的小失误，他都会停下来低声指导，甚至亲自帮她“补锅”。

沈曳坐在角落，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努力用一个安静的姿态去融入这片逐渐陌生的氛围。

可她做不到。

每一声裴屿的夸奖，每一句对陈瑜的包容，都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将她钉死在原地。

她望向训练室的屏幕，看到陈瑜正在开直播和网友们互动。

“是啊，裴哥身为队长，很关照我，他指导了我很多。”

“俱乐部的大家都对我很好，中午我准备自掏腰包请大家吃火锅，感谢大家平时对我的照顾。”

弹幕上有人发出质疑，“常规赛一直输，你身为新人不加紧训练，反而总想着吃喝玩乐，你对得起俱乐部的栽培吗？”

陈瑜眼眶瞬间红了，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求助的看向旁边的沈曳。

沈曳却冷眼旁观，并不想去搭理。

结果坐在对面的裴屿站起来了，他走到陈瑜后面，进入她的直播间画面，淡淡开口：“是我让陈瑜休息的，新人压力很大，劳逸结合最重要，别太苛待一个新人。”

说完后他和网友们互动了一会，淡然的化解了这场风波。

直播结束后，陈瑜抬头看向裴屿，眼里写满了不安。

“裴哥，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只是想请大家吃火锅表达感谢，没有想偷懒不训练的。”

裴屿皱了皱眉，语气却仍旧温和：“没事，是粉丝们太过激了，他们也是为了站队有好成绩，你别放在心里，安心备战。”

“哦哦，我明白了！”陈瑜连连点头，加紧了手头的训练。

可是这一次，她放空了关键技能，差点让队伍直接丢掉一座防御塔。

“抱歉抱歉！这波是我的锅！”陈瑜慌乱地说，手指悬在键盘上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裴屿走到她身后，俯身指着屏幕：“没事，状态不好就先停一下吧，作为新人，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适当休息也是一种进步。”

“哦哦，好的！”陈瑜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在裴屿的安抚下松懈下来。

沈曳坐在角落，目光冷淡地看着这一切。

陈瑜的表现真的算不上出色，甚至连基本功都能用差劲二字来形容，可裴屿还是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耐心。

但是，那都不重要了。

她只需要等转会期过去，再轻轻的转身离开这里。

几天后又是正式比赛，陈瑜仍然作为首发登场。

沈曳站在后台，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陈瑜的表现一如既往地带着各种小问题，她的反应速度和操作精度依旧显得生涩，甚至因为判断失误直接导致一波团战失败。

“抱歉抱歉！又是我的错！”陈瑜急得语无伦次，紧张地看向裴屿。

裴屿微微皱眉，却没有责怪她：“没关系，这波主要是对方的节奏抓得好。下一波注意不要站得太靠前，团战里别抢第一视野。”

陈瑜连连点头，“裴哥还是你厉害！我跟着你走就不怕了。”

比赛最终还是赢了，更多是因为其他队员的默契配合。

可当他们回到休息室时，裴屿却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鼓励：“今天的表现比之前稳了不少，继续努力。”

陈瑜听了这些话，笑得眉眼弯弯：“都是你调教的好。”

“对了裴哥，晚上广场有拔河比赛，我给咱们俱乐部报名了，我们一起去参加吧？”

沈曳听到这话，不由得皱眉，作为电竞职业选手，他们平时最注意手的保护，怎么能去参加拔河比赛这种用蛮力伤手的项目。

不等她说话，周恺先忍不住了，怒气冲冲的转头抱怨：“陈瑜到底在想什么，拔河比赛这么离谱的事，她居然也能提出来？”

其他队员听了，也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当着队长裴屿的面，他们却不敢像周恺那样把话说的太直白。

有人不满的小声抱怨：“要去她自己去，我可没时间陪她瞎搞。”

也有人不敢说话，只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沈曳，希望她站出来说句话。

即使要离开站队了，沈曳也无法无视陈瑜简直胡闹的行为，她走上前冷声拒绝，“不可以！俱乐部的人一个都不会去！”

陈瑜吓了一跳，嘴唇喏喏：“啊......不可以吗？”

“对不起裴哥，是我太任性了，惹得沈姐都生气了。”陈瑜的眼睛红红的，“我是想到拔河比赛能让队里更团结，才去报名的，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裴屿把陈瑜挡在身后，虽然面色冷淡，但是答应了她的请求。“没关系，你是出于好意的报名，不需要道歉。”

“沈曳不去就算了，其他主力队员必须去。”

沈曳愣在了原地，听到裴屿决断的话语，心里好像有一把钝刀在一点点地剜着。

那些属于她的东西，属于她的意义，正被别人轻而易举地夺走，而那个曾经属于她的位置，却被一个几乎毫无能力的人占据了。

陈瑜的愚蠢，甚至那些过分的要求，都被裴屿一次次轻描淡写地化解。

而这些过往发生在沈曳身上，却从未如此宽容。

沈曳低头看着手中的笔记，那上面是她花费无数时间整理的战术分析，每一个细节都浸透了她的心血，能帮助站队赢得后面的比赛，可现在却显得那么多余。




休息时间过去，由不得队伍调整状态，紧张的第二场比赛再次开始。

这一次，陈瑜的失误更严重了。

而且令沈曳担心的是，平常会给陈瑜补漏洞的其他队员，包括裴屿，居然都来不及反应，补上陈瑜没输出的伤害。

好好的一波开团，竟然以裴屿这边的团灭告终，对方得了机会，很快推上高地点了水晶。

开局两场，零封。

不出意外，今天比赛的相关视频迅速发酵，弹幕和评论区骂声一片。

“这是什么菜鸡操作？这种水准也能打职业？”

“居然是某知名俱乐部，原来他们的首发这么烂？”

“前几场只是打野烂，这场居然全员都烂，每天都烂出新高度，能进秋季赛真是他们运气好！”

事情闹得很大，俱乐部不得不紧急处理。

裴屿找到沈曳的时候，她正在会议室翻看着比赛复盘的数据，试图找到一些关键问题。

“沈曳。”裴屿的声音响起。

她抬起头，面色平静：“怎么了？”

“关于今天的事情，俱乐部决定由你出面解释。”裴屿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沈曳一愣，随即冷笑：“什么意思？”

“陈瑜是戴着口罩上场的，观众看不清脸，你装作是她，把今天的失误定下来，就说你状态不佳拖累全队。”裴屿的语气依旧平淡，“陈瑜是新人，心态已经受到影响，现在如果让她承担这些舆论，很可能会直接崩溃。”

沈曳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带了几分冷意：“让我顶？可今天上场比赛的人根本不是我。”

“她是新人，”裴屿重复了一遍，声音低了几分，“你应该体谅她。”

“所以，我就应该被全网骂，替她擦屁股？”沈曳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裴屿，这就是你对我的所谓‘体谅’？”

裴屿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别这么斤斤计较，团队需要你，难道这点牺牲你都不愿意？”

“斤斤计较？”沈曳嗤笑了一声，眼里渐渐浮现出怒意，“我拼了命守住的东西，就这么被你轻描淡写地当成牺牲品，你让我怎么心甘情愿？”

“你要是真有担当，就别这么小肚鸡肠。”裴屿冷冷道，“别总觉得自己是受害者，这些都是为了队伍。”

“队伍？”沈曳的声音微微发颤，强忍着情绪，“裴屿，在你眼里，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两人之间的争执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围观，空气中充满了压抑的火药味。

裴屿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沈曳愣在原地，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撕开，酸涩得难以呼吸。

她攥紧了手中的笔，片刻后猛地丢在桌上，转身跑出了俱乐部。

外面下起小雨，冷风夹杂着雨滴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

沈曳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眼泪混杂着雨水滑落，她抬手擦了擦，却发现根本止不住。

她停下脚步，站在一家商店的橱窗前，目光空洞地望着自己的倒影。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点开，发现俱乐部刚刚发出了一条公告——

是裴屿用自己的个人账号发布的，直接艾特了她：

“@沈曳，近期状态下滑明显，影响队伍成绩，希望尽快调整心态，别让新人（@陈瑜）比下去。”

短短几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心上。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沈曳是真的菜，连新人都比不过。”

“职业生涯末期了吧？赶紧退役吧！”

“这种人还留在队伍里干什么？”

沈曳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滑落，她的目光渐渐模糊，手机屏幕上的字也变得晦涩不清。

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蹲下身，抱紧了自己。

雨水将她彻底淋透，而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

她只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生命里一点一点地崩塌，再也回不去了。




陈瑜渐渐融入训练赛的核心位置，虽然操作比起初期熟练了不少，但偶尔还是会出些小差错，甚至在关键局势下，有些犹豫不定。

裴屿对她的指导开始不再是随口几句，而是手把手地纠正，耐心得几乎让人以为她是个完全不懂比赛规则的新人。

偶尔，裴屿会低声说道：“还行，下次再稳一点。”

这样的变化在基地内并不显眼，大家都习惯了裴屿对新人宽容的态度，可沈曳看在眼里，却觉得每一幕都透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训练室的灯光明亮，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

沈曳坐在稍微靠后的位置，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垂眸看着脚尖，耳边却清楚听见裴屿和陈瑜的对话。

“这波你后撤得还可以，不过进场太晚，输出空间都被队友抢完了。”裴屿低声说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啊？”陈瑜愣了一下，眨眨眼，似乎还没完全理解裴屿的话，嘴里小声嘟囔着，“我以为等他们交完技能再上会更好......”

裴屿扶了扶额，沉声道：“如果你再晚两秒，这波团就直接输了。以后看清队伍的节奏再决定，你不是一个人在打。”

陈瑜讪讪地笑了笑，眼神带着几分无措：“哦哦，我记住了，屿哥，下次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沈曳抬眼，看到裴屿弯下身，指着屏幕上的某个画面讲解，陈瑜低着头认真听着，偶尔还会迟疑地问上一两句。

“可是这里我怎么感觉还是不太对劲？是我理解错了吗？”

“你哪里都不对。”裴屿语气冷淡，“重看一遍就明白了。”

陈瑜的脸腾地红了一片，干巴巴地应道：“好......我一定再研究一下。”

沈曳低下头，心里五味杂陈。

她曾无数次占据那个位置，而如今，陈瑜笨拙的操作和慢半拍的理解却让裴屿多了几分耐心。

训练结束得比平时早一些，陈瑜主动留下来整理复盘的记录。

“屿哥，今天晚上要不要出去吃？我还想请教一下这场比赛。”陈瑜抱着记录表，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

裴屿随手拿起外套，微微点头：“可以，想吃什么？”

沈曳抬头刚想回答，却听见陈瑜抢先一步说道：“随便啦，屿哥你决定，我听你的。”

她语气不自觉带了点讨好，像是怕裴屿会拒绝。

裴屿没说什么，转身往外走，陈瑜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沈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送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夜色很快将他们吞没。

裴屿对她的关注，对她的宽容，早已越过对新人的正常照顾，那是对恋人的关怀。

沈曳看在眼里，却没办法说出口，只能压抑住胸口翻涌的钝痛，独自咽下所有情绪。

“沈曳。”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替补队员的队长周恺。

“嗯？”她回头，勉强挤出一抹笑。

“别太压抑自己。你以前是怎么挺过来的，现在还是那个你。”周恺拍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劝慰。




训练室的门虚掩着，屏幕的亮光从门缝里泄出，混着键盘敲击的声音，透着基地一贯的紧张气息。

她推开门，目光扫过一众低头专注的身影，却止在了坐在裴屿旁边的陈瑜身上。

陈瑜微微侧过身，拿着鼠标指向屏幕上的某个点，语调轻柔。

“屿哥，这波团战我的位置是不是有点靠前了？还是......我该稍微后撒一点？”

裴屿看了她一眼，指尖轻敲桌面，低声道：“后撤两步，等对面技能交了再进场。”

“果然还是屿哥厉害，难怪。”陈瑜说到一半，轻轻笑了笑。

没把话说完，却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抬头看了他一眼。

裴屿没回应，只是继续低头分析战术，但沈曳却清楚地看见，他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些。

陈瑜又回过头，坐姿放松了些许，仿佛根本没察觉到沈曳的存在，像是从一开始她就只是空气。

沈曳站在门口，指节微微泛白，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压抑气息。

周围是队员们熟悉的声音，他们依旧在认真地讨论战术，分析比赛的失误。

沈曳却觉得自己的存在越来越微不足道。

她在这里和裴屿一起并肩作战，经历过无数的胜利与失败。

可今天，她发现自己不再是这只队伍最重要的一部分了。

“沈曳，你回来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回过头，裴屿正站在她身后，眉头微蹙，像是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嗯。”她嗓音轻淡，目光掠过他身后的陈瑜，那一瞬间，陈瑜正低头整理着桌面上的记录表，神色如常。

“怎么了？”裴屿似乎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声音微沉。

“没什么。”沈曳垂下眼，掩去目光中的复杂情绪。

裴屿沉默了片刻，走到她面前，随意地抿了一口水。

沈曳心猛地一跳，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

她低头，指尖在键盘上轻轻划动，避开了他的目光。

“沈曳，你最近怎么回事？”裴屿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眼神锐利，像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没事。”沈曳答道，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裴屿还想说什么，陈瑜却恰到好处地插了话。

“屿哥，这个点是不是可以再调整一下？我刚刚复盘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拿着手中的表格，朝裴屿走了过来，递过去时，恰好挡住了他看向沈曳的目光。

“嗯，我看看。”裴屿随意应了一声，低头接过表格，专注地看了起来，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沈曳目光停留在他们的背影上，心中一阵刺痛。

她觉得自己现在更像局外人，明明曾经那么重要，现在却失去了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