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过去，鼻尖碰到一只蹭光瓦亮的皮鞋。
我爸坐在相隔三个卡座的位置上，书拿反了不说，指关节都攥得青白。
我正对上他那双漆黑狠戾的眼。
我掉头就跑。顾子期一把薅住我的项圈，低哑道：「顾七七，连你也要投靠别的男人？」
我大叫：「杀狗啦！救命啊！」
「汪汪汪汪汪汪！」外人听到是这样的。
「七七？」
我妈仓皇跑来，林书崎跟在她身后。
顾子期看见他们，冷笑一声松开我：「白若玫，你甩了我，就是为了跟这种货色相亲？」
林书崎问：「若玫，他就是那天给你打电话的那个男人吗？」
我爸：「？你那天就在他家里？」
我爸半晌憋出来一句：「你还真是瞎，跟这么个丑八怪都谈得下去。」
不是，林书崎用人类的标准来看可以当男模了好么！
还带这么睁眼说瞎话的？
我妈却说：「……不丑。」
我爸冷哼一声：「你又看不见，你怎么知道？」
「我摸过了，不丑。」
空气静谧两秒。
我爸：「？」
我：「？」
原来我妈和林书崎关起门来不是在掏耳朵啊！
他们骗我！
这场闹剧直到餐厅的保安人员赶来才结束。
车厢里。
我妈的手在林书崎脸上胡乱摸索，脸上全是内疚：「今天那个人是我前男友，我不知道他会在这里。他没打伤你哪里吧？」
林书崎顿了一下：「是有点擦伤。」
伤？伤在哪里？
你小子连发型都没乱。
「在哪？」
「往下。」
「这里？」我妈的手滑到锁骨。
「还往下。」
我妈的手往下摸，忽然摸到什么，像被烫到一样收回。
薄薄一层衬衫下，是结实温热的胸肌。
林书崎笑了，眼里尽是狡黠：「还满意吗？」
我和灰狼坐在后排。
扭头，我冲灰狼调动全部眉部肌肉挤了挤眼睛：「哥哥，人家也想看看胸肌。」
灰狼哆嗦了一下，挪动爪子向窗边靠去：「我都是毛，你离我远点。」
周末，林书崎带我妈去了盲人体验馆，他对我妈说：「我也想感受你的世界。」
这样的事，顾子期从来没做过，他不仅不愿意为了我妈
随意：「我想七七了，过两天去你家看看它。」
「顾总，讨厌，人家真的不能再喝了……」
旁边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妈正想挂断电话，林书崎从书房里出来了，捧着个本子：「若玫，我新学会一条盲文，你帮我看看对不对？」
「你旁边是谁？」顾子期的声音高了八度。
我妈摸着本子上的盲文，一字一字念道：「我喜欢七七……」
她忽然不说话了。
「你跟谁说话呢？你边上有别的男人？」顾子期又问。
「怎么不读了？」林书崎问，一双桃花眼里浸满笑意，「最后两个字是什么？」
我妈才说：「……妈妈。」
连起来就是。
我喜欢七七妈妈。
啧啧，人类交配的过程还真复杂。
「草！」顾子期在电话那边骂了一声，挂断电话。
当天晚上，我家门被砸响，顾子期站在门口，凶神恶煞地问：「那男的谁啊？」
见我妈不回答，他又说：「你去见别的男人我无所谓，但是你要给七七找新爹，总得经过我同意吧？」
我妈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为什么总是来骚扰我？」
「切，你以为我是来找你的？自作多情！」我爸扔下个礼品袋，「深海鱼肝油，明目的，不是给你的，是给七七补身体。」
他欺负我妈看不到，可我看得一清二楚。
礼品袋里明明就装了一大捧白玫瑰花。
我爸我妈还在一起的时候，每年生日，我爸都会送她这样一大捧白玫瑰花。
我爸蹲下来，拍了拍我的狗头：「七七，想我了没？」
想……
我一爪子拍在旁边的语音键上：「滚！」
一个「滚」字在客厅里余音绕梁，缠绵不绝。
想你个头啊！
顾子期气得脸都绿了，摔门而去。
我爸走后，我妈在地上摸索半晌，才摸到满地被洒出来的玫瑰花瓣。
花瓣柔软，触手留香。
我妈怔愣片刻，连花带礼物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她过来抱我：「七七，你跟着我，吃的也不好，住的地方也小，委屈你了。」
我妈满脸写着愧疚。
我一头拱进她怀里：「嘤嘤嘤！」
怎么会委屈呢？你可是从一窝小狗里选中我的妈妈啊！

，里面是一条灿若星河的钻石手链。
「若玫，我喜欢你，你和我交往好不好？」
我妈愣住了，接着慌张道：「你干什么呀，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环顾四周，问蹲在我旁边的灰狼：「人？哪有人？」
灰狼说：「别管，我爸用钞能力包场了。」
从我妈和林书崎进来起，剧院里自始至终就只有他们两个观众。

通粮，我寄了两包皇家狗粮到你家。
「七七今年的疫苗还没打，你记得带它去。
「呵，别以为我是放不下你，我只是放不下狗罢了。」
他习惯发文字，我妈只能转语音播放。
结果就是被全直播间的人都听到了。
我妈搬出顾家后，做起了音乐主播。
舔狗发言。
这是谁啊？疑似冷宫里的疯了的前夫哥。
七七就是主播养的那条大胖狗吗？
我晕倒。
我才120多斤而已！哪里胖了？一直都是这个重量好不好？
我爸干的最丧心病狂的事还是第三件。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从睡梦中惊醒，忽然听到门锁传来窸窸窣窣声。
门一开，我那西装禁欲、高贵精英范的爸站在门口，拿着个麻袋二话不说就往我头上套。
「啪！」地一声灯光大亮。
我妈拎着棒球棍冲出来：「七七？七七？」
我爸扔下麻袋，索性也不装了：「我是来带七七走的，就你住的这破出租屋，我给七七买的狗窝都比这儿大。」
他冲着我问：「七七，你是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一边说，一边还掏出了香喷喷的肉脯。
他知道我妈看不见。
怎么能这么考验干部呢？
我咽了口唾沫，诚实地向我爸跑去。
「我就知道七七肯定跟我……」
我叼起肉脯，一个加速回旋冲到我妈怀里。
顾子期笑容僵在脸上。
须臾，他站直身体，嗤笑一声：「狗随主人，一样的眼瞎。」
他盯着我妈，目光直白又恶意：「以你的条件，离了我还能找到什么好男人？」
啧。
我嚼着肉干，不屑地一哼。
顾子期这个傻x，还不知道我妈已经找到了。
在老子还是小小一条老子的时候，我第一次遇见了我的爸爸妈妈。
我妈和我爸是重组家庭，我的姥姥是保姆上位。
转到我爸的贵族学校后，我妈因为看不见，成了恶作剧的主要对象，甚至还被小混混反锁在教室里关了一夜。
这事传到我爸耳朵里，第二天他就带人就把小混混揍了一顿。
「靠，没想到顾子期那么护着他妹妹！」
「还他妹呢？又没有血缘关系，是他小女朋友还差
发语音消息，也别提为了她去学盲文。
可是他不屑一顾的事，如今全都有人去做、去学。
我被拴在停狗区，正等的百无聊赖，扭头却看到顾子期正在不远处的垃圾桶旁抽烟。
胳膊上还垮了个女人，是林画晚，林画晚指着我：「看，大胖狗。」
「汪汪汪汪！」我冲着她狂吠。
「七七，不许对人乱叫！」
我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爸拉着林画晚走过来：「跟你说个事儿。我和画晚重新订婚了，请柬也发了你一份。」
林画晚问：「你跟了顾哥这么多年，最后和他结婚的人却是我，感觉如何？」
我妈面色淡然：「是么，那祝贺你们。」
顾子期和女人都在等着我妈崩溃，没想到我妈反应如此平静。
林画晚只能干巴巴地继续说：「……我家里人都会来，你作为子期的妹妹也一定要来哦。」
「嗯，我会给你们随份子的。」
林画晚没词了，只能拉着我爸走开。
顾子期皱眉问：「你全家？」
「是呀，」林画晚挽着他胳膊，撒娇道，「除了我哥，他非说警察局有事走不开。」
……
等顾子期和林画晚走后，林书崎才从馆内匆匆忙忙出来：「抱歉，刚刚家里突然来了个电话。」
「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我妹要跟一个傻x订婚。」
我妈到底没去成顾子期和林画晚的订婚宴。
因为同一天，林书崎邀请我妈去听音乐剧。
这个剧团是我妈最喜欢的，剧团本来不在大陆巡演，不为何突然变了行程。
「带宠物进去真的没关系吗？」剧院门口，我妈有些踌躇。
「没事，我都提前安排好了。」
林书崎温柔地笑，给她整理了下头发。
演出全程，我妈的手机闪成了警报器。
顾子期：我订婚你居然敢放我鸽子？你瞎了难道也聋了么？
顾子期：我送了画晚一个酒店，如果你不和我分手的话，这个酒店本该是送给你的。
顾子期：白若玫，你和野男人去听音乐剧了是吧？你给我等着！
我妈手机静音，一条也没听见。
幕间。
林书崎突然跪到我妈面前，掏出一个小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