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科技小说 其他类型 当我诈死离开后,王爷吐血求我回来小说春枝霍峥
当我诈死离开后,王爷吐血求我回来小说春枝霍峥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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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醋人间

    男女主角分别是春枝霍峥的其他类型小说《当我诈死离开后,王爷吐血求我回来小说春枝霍峥》,由网络作家“糖醋人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霍峥道:“其实不用陆景云,也还有一个办法。”“什么办法?”春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若是还有不用陆景云出面的办法,那是再好不过的。霍峥道:“大兴律令,凡是开堂审案时,原告未曾出席的案件,当场作废。”春枝想了想,“你是说……要是开堂审案那天,吴信没有出现,这个案子就作废了?”霍峥点了点头,用“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着春枝。春枝道:“可要怎么才能让吴信在开堂审案那天来不了公堂呢?”霍峥微微一笑,“你说呢?”春枝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现在去烧香拜佛还来得及吗?”她双手合十,做祈祷状,“神佛在上,请保佑信女心愿得偿,让吴信入门被马车撞,喝水被呛,走黑夜被抢……最好大病一场,几个月都下不来床!”霍峥闻言顿时:“……”想到了求神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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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峥道:“其实不用陆景云,也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春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若是还有不用陆景云出面的办法,那是再好不过的。

霍峥道:“大兴律令,凡是开堂审案时,原告未曾出席的案件,当场作废。”

春枝想了想,“你是说……要是开堂审案那天,吴信没有出现,这个案子就作废了?”

霍峥点了点头,用“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着春枝。

春枝道:“可要怎么才能让吴信在开堂审案那天来不了公堂呢?”

霍峥微微一笑,“你说呢?”

春枝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现在去烧香拜佛还来得及吗?”

她双手合十,做祈祷状,“神佛在上,请保佑信女心愿得偿,让吴信入门被马车撞,喝水被呛,走黑夜被抢……最好大病一场,几个月都下不来床!”

霍峥闻言顿时:“……”

想到了求神拜佛,都没想到真正能帮她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春枝还在那闭目祈祷,让上天保佑吴信出事,三天后来不了公堂。

霍峥捏起一颗黄豆,弹到春枝额头上,“求神,不如求我。”

春枝睁开眼,眸色清澈地看着霍七,“求你有什么用?你还能去把吴信打的来不了公堂不成?”

霍峥缓缓道:“或许呢?”

这姑娘他是打算带回王府去做厨娘的。

那便算是他的人。

既是他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被旁人欺负了去。

“你还是好好待在这里养伤吧。”春枝没把霍峥的话当真,抬手摸了摸额头,“我明儿去城隍庙烧高香,希望神仙能保佑我心想事成。”

她说着就回屋去了。

只剩霍峥一人靠窗而坐,他看春枝回屋之后,就忙着做针线活去了,悄然起身走到院子后面吹响了哨子。

不多时,江河寻声而至,单膝跪地行礼道:“王爷。”

霍峥吩咐江河:“找到今日来此闹事的吴信,打断他的腿。”

“啊?”江河乍一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长安王向来杀伐果断,只做大事,何曾下过这样的命名。

“啊什么?”霍峥道:“记住,不能让吴信知道是谁打的,。”

“是。”江河当即应下。

“还有那个陆家。”霍峥看陆家很不顺眼,“天干物燥,容易走火——”

那个纪如珍不是很喜欢烧东西吗?

烧了春枝的房契、地契,那就把整个陆家都烧了吧。

江河听到这里,立马就意会了,“属下立刻去办。”

霍峥“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江河迟疑了片刻,低声问道:“王爷何时与顾大人会合?顾大人这些天每日都问起王爷的行踪……”

顾怀宇顾大人同霍峥一起巡查南州,自从霍峥受伤失踪之后,顾怀宇整日便同那个假长安王一起应付南州官员,每天都把脑袋提溜在受伤,过的胆战心惊的。

霍峥道:“快了。”

江河也不敢问这个“快了”到底是多久。

两人正说着话,春枝拿着刚做好的衣裳来隔壁屋子找霍七,却不见他人。

“霍七?”春枝抱着衣裳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找到院子后边来。

霍峥见状,给了江河一个眼神。

江河立刻飞身上了屋檐,匍匐在暗处。

春枝看到霍七在院子后边,“霍七,你在这里啊。我叫你,你怎么不应声?”

霍峥道:“刚听到。”

春枝把刚做好的衣袍递给他,“衣裳做好了,你拿去试试。”

“好。”霍峥伸手接了过来,一手拿着衣裳,一手撑着拐杖往屋里走。

春枝方才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但这里只有霍峥一个人。


男人不说还好,他一说,春枝也觉得饿了。

春枝道:“你坐那等着,我去煮面。”

霍峥受了重伤,行走不便,也没有坐下,一直站在窗边看着春枝在灶间忙活。

春枝带上围裙,切了些青菜,一点肉丝,然后坐在小凳子上,往灶台里放了碎柴把火点了起来。

炊烟袅袅升起,她往锅里舀了一大勺水,将锅盖盖上,等着水烧开。

又去边上的小盆子里掐了几根葱,洗干净之后切碎。

不多时,锅里的水就烧开了。

她掀开锅盖,把面下进锅里,白色的热气蒸腾而起,萦绕在她身侧。

不施粉黛也艳若桃李的面容,细腰不堪一握,春色藏于衣襟之下,难怪总被人觊觎。

霍峥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不得不承认,春枝生的颇为貌美。

哪怕是在灶台忙活,也没有半点灰头土脸,反倒有种让人很舒服的人间烟火气。

春枝做事很快就做好两碗面,端到了堂屋里,放到桌子上,“你不是饿了吗?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吃面。”

霍峥闻声,却没有立马走过来。

春枝觉得他有些奇怪,“你……”

霍峥在她的注视下,有些艰难地迈开了步子,只一步就停住了。

他伤的太重,有些抬不动腿。

就是因为不好走路,所以才一直站在窗边。

“你等会儿。”春枝这才想起男人伤了腿,赶紧去隔壁小屋推了一把轮椅出来。

这是她攒了许久的钱,给陆老夫人买的。

陆老夫人以前摔断过腿,后来虽然治好了,每逢阴天下雨天就疼痛难忍,不好走路,春枝心疼老人家偷偷准备了这辆轮椅。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被赶出了陆家。

现在拿来给受伤的男人用倒是刚好。

春枝把轮椅推进屋里,推到男人跟前,“你伤好之前就先做这把轮椅。”

霍峥没动,“我只是受了伤,不是断了腿。”

春枝道:“那你走两步我看看。”

霍峥顿时:“……”

春枝道:“这又没别人,就算你坐在轮椅上,也没人知道。”

男人还是没动。

春枝上前扶着他,“快坐下,再磨蹭,面该坨了。”

霍峥几乎是被春枝半推半按地扶到在轮椅上的。

她推着他走出屋子,来到八仙桌旁,分了一双筷子,一个勺子给他,“快吃吧,趁热吃。”

青菜肉丝面,加了一个荷包蛋。

两碗都是一样的。

只是给霍峥的那碗量多一些,春枝自己吃的那碗少一点。

春枝是真的饿了,夹起来就吃。

她吃了小半碗,才发现男人一直没动筷子。

春枝问他:“怎么不吃?”

霍峥面无表情道:“我不吃葱。”

“不吃葱?”春枝道:“那把葱挑掉不就好了?”

霍峥没动。

春枝小时候挨过饿,最见不得别人浪费粮食,放下筷子,接过霍峥手里那双,帮他把葱花一点点挑掉,“好了,现在没有葱了,快吃吧。”

霍峥道:“面里还有葱的味道。”

春枝不伺候了,把他的筷子往面碗上一搁,“我这里只有这个,你爱吃不吃。”

说罢,她不再管这个受伤的男人,自顾自吃起面来。

霍峥静坐了片刻,到底是抵不过腹中饥饿,拿筷子开始吃。

一口热汤面下去,他漆黑的眼眸都亮了起来。

显然没想到她煮的面这么好吃。

好吃到,他完全忽略了面里有葱花的味道。

霍峥吃面的速度很快。

一碗汤面很快就见了底。

他问春枝,“还有吗?”

没人不喜欢对自己厨艺这么捧场的人。

春枝唇边扬起一抹笑意,“锅里还有,我去盛。”

她很快又端了一碗面过来。

霍峥闷头吃,他吃的很快,却一点都不狼吞虎咽,甚至算得上优雅。

春枝慢慢地把自己那碗汤面吃完,在霍峥抬眸看向她,再次开口问面还有没有之前,抢先道:“没有了。”

霍峥没说话,缓缓放下了筷子。

春枝知道男人比女人能吃,所以特意多下了一碗面,但没想到他这么能吃。

她开始担心把男人留在这里,会不会把自己吃穷。

霍峥忽然感觉春枝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微妙。

他抬眸,看上春枝的视线。

春枝立刻移开了目光,将碗筷收拾拿去洗了。

收拾完这些之后,春枝跟霍峥说:“你熟悉熟悉这把轮椅,我出去给你买点伤药,衣裳也得买两身才好换洗。”

最重要的是去衙门看看告示,打听打听最近有什么犯事的人在外潜逃。

若这个霍七是逃犯,她可不敢留他,得尽快报官抓人才是。

霍峥“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春枝揣着几块碎银出了门。

她先去的衙门,告示上的确贴着几张通缉令抓江洋大盗。

那些通缉令都是大胡子,刀疤脸,有十分明显的特征,跟她家里那个异常俊美的年轻男人截然不同。

她又去县衙后门找经常在她摊子上买豆腐的县衙厨娘打听了一下,确认临水镇最近没有霍七那样一个逃犯,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捡回家的男人不是逃犯就好。

从县衙离开之后,春枝去了李记药铺买伤药。

药铺掌柜认得春枝,奇怪道:“你好端端的,买伤药做什么?陆状元不仅抛弃糟糠妻,还打伤了你?”

陆状元抛妻另娶这事是临水镇近来最大的逸闻。

几乎人人都把这事当做谈资、下酒菜。

春枝的心冷不丁被刺了一下,无奈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先前家里备着的不小心打了,再买些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行,那你等着,我给你拿最好的伤药去。”

药铺掌柜转身去拿伤药。

春枝站在药柜前等着。

就在这时,几个仆从婢女走了进来,开口就说:“大夫何在?快随我们去陆家走一趟。”

纪如珍随后而来,一进药铺就转身往外看去的春枝对上了视线。

春枝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纪如珍,微微一愣,而后很快反应过来。

纪如珍显然也没想到临水镇这么小,找个大夫都能跟春枝狭路相逢。

药铺掌柜很快就拿着最好的伤药出来递给春枝,“这个给你,算你半贯钱。”

“多谢。”春枝付了钱,拿起伤药转身就走。

纪如珍却忽然开口道:“我让你走了吗?”

随行的仆从婢女立刻就拦住了春枝的去路……


春枝做的饭实在很合霍峥的胃口,一顿饭菜下肚,心里那点不悦就奇迹般消失不见了。

饭后,春枝去前边的小作坊里泡豆子,嘱咐霍峥把碗筷洗了。

霍峥挑眉道:“你让我洗?”

春枝道:“怎么,你的手很金贵,洗不得碗筷?”

霍峥心道:本王的手自是金贵。

他长到这么大,还没人敢让他洗碗筷。

春枝见他不说话,当即又道:“不洗碗,帮我磨豆子也行。”

霍峥推着轮椅,洗碗去了。

让堂堂长安王去磨豆子,也不怕那些人吃了这豆子做的豆腐折寿。

霍峥洗了一次碗筷之后,春枝就让他包揽了洗碗的活儿。

男人一开始还不怎么乐意,但春枝做饭实在太好吃了,而且他在这养伤,实在没什么事可做。

洗碗这事简单得很,洗了一次之后,洗第二次就很平常了。

春枝为了成亲,歇了两日没出摊,到第三天天没亮就起来磨豆子做豆腐了,赶了个大早出摊。

张大娘她们看了春枝出摊了,纷纷开口问她:“新婚燕尔,怎么不多歇两天?”

春枝说:“收摊了回去歇也是一样,这么多年天天出摊习惯了,一天不干闲得慌。”

一众小摊贩都笑春枝不知道享福。

春枝哪里是不知道享福,分明是钻钱眼里了,少赚一天的钱,她都难受。

而且成天在家待着,跟霍七两两相对,也怪不自在的。

春枝这两天没来,另外一个卖豆腐的郑姐儿生意特别好,她一出摊,那些老客就都回春枝这边买了。

她这边买豆腐的人排成排队,郑姐儿那边连个鬼影都没有。

郑姐儿酸溜溜地说:“还以为春枝嫁了个如意郎君,以后再也不用跟我们一起早出晚归地摆摊做小生意了,哪知道你那夫君也是个不中用的,成亲才两日就要你出来卖豆腐贴补家用!”

郑姐儿跟春枝都是卖豆腐的,平日里就不对付,春枝成亲的时候,她也没去,不知道新郎官俊美地惊为天人。

这会子闲的发慌,又开始拿状元郎说事,“早知道这样,你还不如给状元郎做妾,怎么说也算半个官夫人……”

“别说了!”张大娘她们听不下去,一直让郑姐儿别说了。

郑姐儿就是故意给春枝难堪呢,非但没停下,还越说越大声了。

春枝也不理会她,继续笑脸迎客,给她们划豆腐、称豆腐。

依旧是不到晌午就把豆腐卖完了。

反观郑姐儿,摊上的豆腐基本还没怎么动过。

春枝特意留了一块豆腐给张大娘,收拾摊子准备回家,才回了郑姐儿一句,“你觉得做妾好,自己去做妾便是了,在这跟我说这么多作甚?”

郑姐儿差点被她一句话噎死。

边上的张大娘等人听见了,都忍不住笑。

春枝向来是与人为善的,从不平白无故与人起争执, 却也不怕事。

郑姐儿是个寡妇,前些年丈夫病故了,卖豆腐的时候,顺带着跟人勾勾搭搭,豆腐做的不怎么样,风流韵事却不少。

买菜的妇人们同仇敌忾,都不愿意照顾郑姐儿的生意。

前些日子有个员外原本看中了她,想纳她做妾,一听她克夫的名声又退却了。

郑姐儿一心想找个富贵人家,做续弦也好,做妾也行,偏偏左勾搭一个右勾搭一个,物色了好几年都没成。

偏偏跟她一样卖豆腐的春枝,先是因为不愿意做妾跟状元郎闹翻,又拒了让她眼红的周员外,连生意都是只要春枝出摊,就没有她郑姐儿赚钱的份。


霍峥在琢磨如今南州的局势,要多久才能破局而出。

小破屋里连个棋盘都没有,他就抓了一把豆子排列对阵。

春枝看到男人闷在屋子里玩豆子,可见是真的气的不轻,轻声同他说:“快午时了,先弄些吃的吧。”

霍峥没理她。

春枝就自己生了火,把猪肉切成块红烧,然后煮了两碗面,把红烧肉盖在了面上,色泽鲜亮,看着都十分诱人。

她把煮好的面端到八仙桌,拿着扇子往霍峥所在的那个屋子扇风。

红烧肉和面条的香气飘入门窗。

不多时,霍峥就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春枝连忙放下扇子,递了一双筷子给霍七,“你可算出来了,快吃吧,再不吃面就坨了。”

霍峥有时候都不知道该说这姑娘聪明,还是该说她蠢。

或许她在别人面前都是聪明的,只有在陆景云面前蠢。

气归气,但红烧肉实在太香了。

面条也很筋道,霍峥默不作声地吃面。

春枝坐在他对面慢慢吃着,“买这个豆腐作坊的时候太急了……过户的时候我年纪小,又是外来人,官府不给办过户。”

霍峥没接话。

春枝缓缓道:“而且我那时候住在陆家,觉得自己吃陆家的喝陆家的,应该多回报他们……”

霍峥语气淡漠道:“你既然这样想,还离开陆家做什么?”

他都怀疑,如果没有他在这里,春枝可能早就回去给陆景云做妾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春枝说:“而且我欠陆家的早就还清了,现在是他们陆家人欠我的。”

霍峥道:“你当真这样想?”

春枝道:“当然。”

霍峥将碗里最后一块红烧肉夹起来,不紧不慢地吃了,问她:“还有吗?”

“锅里还有,我给你盛。”

春枝拿起男人的碗到灶边,又给他盛了一碗。

霍峥吃着吃着,眉目渐渐舒展开来。

下午春枝相对来说比较空闲,就继续拿着布料给霍七做衣裳。

傍晚的时候,衙役找上门来,跟春枝说:“吴信去县里报官了,说春枝非法侵占他家的豆腐作坊,案子已经呈上去,三日之后开堂会审,你要按时到场。”

“什么?”春枝有些愕然,“我还没告吴信,吴信先去县衙告我了?”

来传话的衙役道:“就是这么个事儿,三日之后,你记得一早到县衙来等候县令大人传唤。”

春枝应了声“是”,把传话的衙役送走,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吴信竟然恶人先告状,把她告上了公堂。

霍峥见春枝还没回过神似的,问她:“三日后便要开堂受审,你有何打算?”

春枝想了想,“我得去一趟陆家,找陆景云把豆腐作坊的房契和地契要过来。”

霍峥道:“怎么要?”

春枝道:“还能怎么要?就直接要啊。”

她说:“人家状元郎如今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哪里看的上我这么个小小的豆腐作坊?”

霍峥道:“要是陆景云不给呢?”

春枝忍不住道:“你能不能……不要乌鸦嘴?”

霍峥抿唇,眸色幽暗地看着春枝。

春枝道:“他要是不肯给,那我就在陆宅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到他给我为止。”

霍峥道:“我跟你一道去。”

“不用。”春枝道:“这点小事哪用得着你出手。”

霍峥道:“放心,我不出手,主要是想看看你怎么在陆景云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

春枝闻言顿时:“……”

霍七说跟春枝一起去陆家要房契地契,春枝没答应。

她跟霍七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了,没必要让你来回奔波。”


“状元郎回来了!”

喧闹的街头传来一道惊呼,街上的行人纷纷回头看向正在豆腐摊前忙活的春枝。

春枝今年十九岁,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素衣,同色腰带束起纤细的腰,不施粉黛的小脸艳若桃李。

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豆腐西施,也是陆家的童养媳,靠着一手做豆腐的好手艺赚钱供陆景云读书考科举,是街坊邻里人人称羡的一对佳偶。

陆景云离家三载,高中状元,今日衣锦还乡。

衙差们为其鸣锣开道,状元仪仗所到之处,鞭炮炸响,行人避让,人人都对骑着高头大马的状元郎投去艳羡的目光。

春枝抬头看向打马而来的陆景云,三年不见,他越发清雅俊美了。

红锦袍,状元帽,衬得陆景云面如冠玉。

他就这样骑着枣红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步步朝她走来。

像极了春枝梦中的场景。

她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边上的卖饼张大娘见春枝还在发愣,忍不住伸手推了她一下,“春枝,你还愣着做什么?你家状元郎回来了,快去前面迎接啊!”

张大娘说:“我帮你看着摊子,你快去迎接你家状元郎。”

“那我去了。”春枝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将散落下来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兴冲冲地迎上前去,“景云,你回来了。”

陆景云看到她之后却脸色微变,当做陌生人一般,径直从她跟前打马而过。

“大胆!一介民女竟然直呼陆大人名讳!”

随行的衙役只把春枝当做想攀附状元郎的穷亲戚,一边呵斥,一边把人往外推。

春枝险些被推倒在地,连退三步才站稳。

“停车。”

跟在陆景云后面的那辆马车里传出了一道娇柔的女声。

马车应声停下。

骑马走在前头的陆景云掉头来到车厢前,温声问道:“夫人,何事停下?”

一只白如凝脂的手掀开车帘,坐在车厢里的年轻女子蹙眉看向春枝,“夫君,她是谁?”

陆景云看也不看春枝一眼,语气淡淡道:“家中奴婢。”

春枝听到这句话,顿时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炙热激荡的心,瞬间凉透了。

泪水盈满了眼眶,春枝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跟陆景云相依为命十年,他曾发过誓说:“贤妻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

如今陆景云真的中了状元,却忘记了曾经的誓言。

他喊马车里的年轻女子为“夫人”,他在京城另娶了!

他说她是家中奴婢……

春枝鼻尖发酸,眼眶红红的。

陆景云去京城求学已整整三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有人跟春枝说,陆景云见过了外面的天地,早就把你这个童养媳忘到了天边。

春枝不信,每月按时托人给他寄钱,三年,三十六个月,没有一次拖延过。

她以为陆景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可这一腔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陆景云感受到她的视线,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得到了荣华富贵,到底是问心有愧。

“家中奴婢也敢直呼你的名字,陆家的规矩真得好好改改了。”

纪如珍扫了春枝一眼,缓缓放下车帘,心里想着这个婢女过于貌美,不能再让他留在夫君身边,得趁早打发了才是。

陆景云打马经过春枝身侧的时候,压低声音跟她说:“先回家。”

然后就若无其事地走了。

春枝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状元仪仗走远,围观的行人也散了,她才回过神来,回到了自己的豆腐摊前。

原本跟春枝说恭喜的众人看到方才那一幕,都面面相觑,看到她回来,就假装各自忙碌。

“春枝啊。”张大娘想安慰春枝两句,一开口却先叹了一口气,“这男人啊,都没良心,如今陆景云高中成了状元郎,新娶的夫人定然也是高门贵女,你回家之后不要跟他们硬碰硬,好好说,知道吗?”

“嗯。”

春枝点了点头,收拾起已经卖得差不多了的豆腐摊,推着板车回陆家。

她到的时候,就看见陆宅门前站满了围观的街坊邻居,一见到她就议论纷纷。

陆宅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十年前陆景云的祖父和父亲相继去世,这个家就败了,只剩下三进三出的宅子。

大家都知道陆景云一心读书,这些年陆家全靠春枝撑着。

有人开口问:“春枝,你家状元郎带了新夫人回来,你知道吗?”

“陆状元娶了官家小姐,是不是不要你了?”

甚至有人说:“要是陆状元真的不要你了,你看看我怎么样?”

春枝没应声,把板车搁在门口,越过这些人往里走,把那些议论声都抛到了脑后。

陆景云和纪如珍正坐在堂屋喝茶。

陆母刚给衙役和报喜的人打赏完,笑容满面的,一看到她就招呼道:“春枝回来了。”

春枝走过去喊了声,“娘。”

“哎。”陆母握住了春枝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同她说:“如珍是丞相之女,她和景云乃圣上赐婚,玉成佳偶,你也不要怪景云,这事放到谁身上都会这么做的。你在我们陆家这么多年,街坊邻居都戏称你是景云的童养媳,我的意思是,若你愿意,就留下给景云做妾。”

纪如珍一听到这话,就放下了茶盏。

她先前跟婆母可不是这么说的。

春枝模样生得太好,跟陆景云又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让她留下,以后必然会生出许多麻烦,给些银子打发地远远地才好。

陆母现在却自作主张,要让春枝给陆景云做妾。

纪如珍心中自然不悦。

春枝不假思索道:“我不做妾。”

本朝妾通买卖,同奴婢无异。

从东市回家这一路,春枝想得很清楚,陆景云娶了别人已成事实,再争吵再纠缠也无用。

“陆景云。”春枝问他:“当初你说‘贤妻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你还记得吗?”

陆景云沉默不语。

他自是记得的,只是不愿当着纪如珍的面承认罢了。

“现在,我不要你了,我只要万两金。”春枝压下满心酸楚,眉眼认真地说:“你把钱给我,咱们之间就一笔勾销。”

陆景云难以置信地看着春枝,“你说什么?”

春枝字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不要你了,我只要万两金。”

纪如珍轻摇手中团扇,不悦道:“张口就要万两金,还真会狮子大开口。”

陆母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春枝啊,自你九岁那年,景云把你捡回家来,一直都是我们陆家养着你,要不是景云,你早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饿死冻死了。这些年我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般,你不愿做妾,想要钱,我能给的也会给你,可是万两金实在太多了,你怎么能这样强人所难?”

“我这里有三百两银子,足够还你这些年给我的钱。”陆景云从袖中取出三张银票,递给春枝,“你要就拿着,再多也没有。”

凭什么不要?

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银子过不去。

春枝伸手接过银票。

一百两一张,三张,一共三百两。

就此买断她累死累活供陆景云读书的十年。

春枝说:“说好万两金就是万两金,一文钱也不能少,这三百两我就当利息先收下,剩下的我以后再来要。”

“三百两还不够?你这是要景云的命啊!”陆母闻言,当即数落起春枝“没良心”、“钻钱眼里了”,见春枝没反应,又喊起头疼来。

以前陆母这样一闹,春枝就会什么都依着她。

但现在,春枝完全无动于衷。

纪如珍一边去扶陆母,一边说:“来人啊,把她给我赶出去。”

“走!赶紧走!”

随从和婢女们一起进来驱赶春枝。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

春枝被他们赶出家门,推倒在地。

下一刻,陆宅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豆大的雨点不断地砸下来,春枝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抬手抹了一把脸,爬起来拖着板车往城北走去。

城北那一带住的都是做些小买卖的人家,卖豆腐要赶早,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磨豆子,为了不吵到陆母休息,春枝这几年攒钱买了个豆腐作坊,后面带着两间小瓦房,她平时就住在那边。

她没有家了。

好在还有一瓦遮头。

还有可以养活自己的手艺。

春枝淋着雨,推着板车一边走,一边流泪,泪水被雨水冲刷,心好疼好疼。

她只放任自己这一刻,躲在雨里哭。

街上行人匆匆忙忙避雨,春枝视线模糊,一路跌跌撞撞地推着板车回到豆腐作坊,快要停下的时候,板车却好像撞到了什么,有重物闷声倒地。

春枝放下板车,上前去看,就看到了一个男人倒在板车前。


春枝上前接过了霍峥手里的火折子,“我来。”

霍峥推着轮椅退开了些许,厨房里浓烟弥漫,他一张口就呛着了,忍不住咳了几声。

春枝用碎柴点火,很快就把火生起来了。

她用蒲扇扇了扇,火势渐大,很快就把锅里的水烧开。

袅袅升起的热气逐渐把浓烟气驱散。

春枝置身其中,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片刻后,她转头问霍七,“晚上吃瘦肉羹怎么样?”

今天正好有赵大哥送的猪肉。

霍峥“嗯”了一声。

春枝开始忙着切肉,放入盐、鸡蛋、地瓜粉拌匀之后,放入已经烧开的水里煮。

瘦肉羹的香气很快就弥漫开来。

霍峥闻着扑面而来的肉香,不由自主地多看了春枝两眼。

这姑娘,厨艺倒是真的不错。

春枝原本还想放点葱花,增加一点色香味,但中午吃面的时候,男人就说过不吃葱,还是她一点点挑出来了,他才吃的。

所以这次春枝就只在自己的碗里放了葱花。

霍七的食量比她大很多,春枝直接拿了大碗给他盛瘦肉羹,端到八仙桌上才开口招呼他,“趁热吃。”

霍峥推着轮椅来到桌前,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勺子开吃。

这瘦肉羹……

味鲜肉嫩,比起宫中的御厨来也毫不逊色。

霍峥刚吃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春枝端着自己那碗瘦肉羹来到桌边坐下,轻声问他:“瘦肉羹好吃吗?”

“尚可。”

霍峥说这话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一口接着一口快速吃瘦肉羹的速度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春枝温声道:“慢点吃,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霍峥吃着吃着,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一般,“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春枝诧异道:“这都能看出来?”

霍峥喝了一口汤,不紧不慢道:“很明显。”

这姑娘有点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根本不知道“喜怒不形于色”为何物。

更何况,她这会儿态度好的超乎寻常,跟一开始不想留他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他很难看不出来。

春枝被他看穿了,索性就直说:“我已经十九了。”

霍峥道:“然后呢?”

春枝用勺子轻轻搅着碗里的瘦肉羹,“本朝律令,凡是年满十八还没婚配的女子,都要交罚金,要么由官府强行婚配,要么蹲牢狱……”

霍峥道:“的确有这样一条律令。”

所以有女儿的人家,都会在女儿十五岁及笄的时候就定下婚事。

就算家里长辈再舍不得,也会在家中女儿满十八岁之前成亲。

年满十八尚未婚配的姑娘,只有极少数的个例。

下午的时候,霍峥就听到那些衙役找上门来,呵斥春枝,想要把她带走强行婚配。

不过那时候春枝争取了三天时间,什么都没跟他说就出门去了。

直到天黑才回来。

这会子跟他提起这事,不知道她在盘算些什么?

“我跟你说这些,是想问……”春枝有点不好意思,纠结了一下还是开门见山道:“霍七,你娶妻了吗?”

霍峥微微一顿,嗓音低沉道:“尚未。”

春枝闻言,一双杏目瞬间变得亮晶晶的,“那、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霍峥忽然有了一种很微妙的预感。

“你跟我成亲吧。”春枝说着,又立刻补充道:“假成亲。”

霍峥听到前面一句,不由得愣了一下。

直到听到春枝说“假成亲”仍旧觉得此事非常荒谬。

“假成亲?”霍峥道:“你把婚姻大事当什么?儿戏吗?”

春枝有些着急地解释道:“并非是我把婚事大事当做儿戏,实在是官府那边催的急,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她跟霍七说:“我下午也去相看过两个男子了,他们看起来是不错,可要我三日之内就跟他们其中一个成亲,我真的做不到……”

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

等同于第二次投胎。

春枝不想这么草率地把自己嫁出去。

只能想办法跟人假成亲。

霍峥抬眸看向春枝,“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我没有打你主意,只是假成亲而已。”春枝道:“你我之间什么都不会有,等你养好伤离开这里,日后想要娶谁都可以。到时候我、我就跟他们说你死了,我给你守寡。”

她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男人一看就不会在临水镇久待,而春枝这辈子没打算离开这里。

想必分开以后再也不会见面。

“你还想到处说我死了?”

霍峥的眸色变得有些复杂,他都不知道春枝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春枝道:“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们假成亲。”

霍峥不假思索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春枝不解道:“你留在这里,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只是让你给我帮个忙,怎么就不行?”

霍峥道:“别的忙可以帮,成亲不行。”

春枝纠正道:“不是成亲,是假成亲。”

霍峥道:“成亲就是成亲,没有真假之说。”

“有的。”春枝道:“假成亲之后,咱们还是分开睡。我可以每天给你做饭,照顾你,养着你,你还能想走就走,简直毫无损失。”

霍峥道:“那问你,假成亲是不是也要拜天地?是不是也要摆喜酒宴请乡亲邻里?天地知,众人知,如何能算是假的?”

春枝被他问住了。

官府已经盯上了她,为了做戏也得当着众人的面成亲拜堂,摆上几桌喜酒。

春枝愣神的功夫,霍峥已经吃完了一碗瘦肉羹。

他把空碗递给春枝,“再来一碗。”

春枝气他不肯帮忙,没好气道:“自己去盛。”

霍峥顿时:“……”

这姑娘翻脸比翻书还快。

刚才还温柔小意的很,这会子就不伺候了。

霍峥一手端着碗,一手推着轮椅来到灶台前,自己动手又添了一碗香喷喷的瘦肉羹。

春枝看他吃的香,自己却愁的没什么胃口,便同他说:“我若是要嫁别人,马上就会有人来这里走动布置,你就不能留在这里养伤了。就算这样……你也不愿意跟我假成吗?”


霍峥听到这声“夫君”,不由得顿了顿。

明明是假成亲,但春枝这一声“夫君”喊得,实在令人心河荡漾。

陆景云的目光落在春枝身上,表情很是复杂。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春枝会当着他的面,喊别的男人夫君。

春枝道:“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但凡真心来贺喜的,都能喝一杯喜酒。若是来捣乱的,也休怪我不客气!”

纪如珍躲在陆景云身后,“我们怎么就不是真心来贺喜的?我给的礼金比这些人加起来都多!”

纪如珍在心里怒骂那些衙役都是废物,竟然真让春枝在三天之内找到一个男人嫁了。

按照她原本的预想,是让春枝交罚金,然后再拉去强行婚配,将她配个酒鬼赌徒,让她下半辈子都没有好日子过。

哪知道春枝竟然这么好命,没能嫁给陆景云,却嫁给了比陆景云更俊美的男人。

“谁稀罕你的礼金!”春枝道:“你要是有钱没处花,先把你们欠我的万两金还上!”

纪如珍还想再说什么,被陆景云按住了,“我们走。”

春枝这样明艳泼辣的模样让陆景云感到陌生,春枝以往在他面前都是很温柔的,而现在……

春枝再也不会温柔地对待他了。

陆景云意识到这一点,简直不能在这多待一刻。

纪如珍还不想走,她的面子被人踩在脚底还没捡起来,她刚要开口说话。

周遭众人便纷纷开口驱赶:“不请自来的人,给多少礼金都白搭!”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无非是想看看春枝离了陆家之后过的有惨,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们春枝过得好着呢!”

“离了负心汉,嫁得如意郎,春枝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走走走!别在这里碍眼,小心我拿大扫把扫你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陆景云和纪如珍等人驱赶出去。

纪如珍被众人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捂着脸跑了。

陆景云带着众人紧追纪如珍而去。

“走了走了!碍眼的终于走了!”

院中众人很快就恢复了欢声笑语,“新郎新娘入洞房咯!”

霍峥和春枝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洞房。

龙凤喜烛高高燃起,红罗帐低垂,床上撒满了花生桂圆和红枣。

春枝被两个嫂子扶着坐到床榻上,众人起哄道:“新郎官、新娘子,该喝交杯酒啦。”

合卺酒又名交杯酒。

吴嫂子转身斟了两杯酒,用托盘呈上,春枝抬手拿了一杯,霍峥拿了另外一杯,两人在众人的贺喜和打趣声中合卺交杯,饮尽了杯中酒。

春枝平素都不饮酒,只饮了这一杯就面上飞红,脸颊上的胭脂色更浓了。

张大娘拿着剪子上前,让新郎官和新娘子都坐在床榻上,她从两人头上各取了一缕发丝,交缠在一起,放入红色的香囊之中,笑着祝愿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春枝听到这话的时候,偷偷抬头看了霍峥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她脸热的厉害,立刻就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

众人吵吵嚷嚷地闹了一会儿洞房,被张大娘她们招呼着去院子里吃席。

洞房里一下子就只剩下霍峥和春枝两个人。

屋外热热闹闹的,屋里却很安静,静到春枝可以听见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霍峥坐在她身侧,好一会儿都没出声。

“霍七。”春枝喊了他一声,“你怎么不说话?”


霍峥道:“是没必要让我来回奔波,还是你想单独见陆景云?”

这话说的……

春枝道:“我单独见他做什么?我只想要回房契和地契!”

霍峥道:“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

春枝这话还没说完,霍峥就转身进屋去了。

春枝跟在他身后,“要不是为了房契地契,我才不会去找陆景云。”

霍峥没回头,进屋之后,直接就把门关上了。

春枝顿时:“……”

这人怎么说生气就生气?

也太难哄了。

春枝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趁着天还没黑,去了一趟陆宅。

陆家如今同从前不一样了,门口还有两个家丁守着。

春枝上前,同两个守门的家丁说:“我有事要找陆大人。”

家丁认得春枝,知道她先前是陆家的人,在状元郎和状元夫人回来的那一天跟陆家人闹翻搬出去了。

家丁不让春枝进门,硬声硬气地说:“陆大人不在。”

陆景云如今是陆大人,回了临水镇之后忙着交际应酬,不在陆宅也不奇怪。

春枝道:“那我找陆老夫人。”

家丁又道:“老夫人病着,不见客。”

一年十二个月,陆老夫人有十一个月都病着,先前也不见得她见不了客。

想来只是不想见她罢了。

春枝心中有数,“那我找陆夫人。”

家丁不屑道:“你以为你是谁,我们状元夫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一个臭卖豆腐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既然你们不肯通传,那就别怪我闹了!”

春枝撸了撸袖子,不再废话,打算直接就往里闯。

两个家丁见状,连忙拦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我来陆家拿回我自己的东西,你们凭什么不让进?陆景云欠我的银子还没还清呢!状元郎了不起啊?状元郎就可以欠人银子不还啊?”

春枝这么一闹,经过陆宅门前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开始看热闹。

两个家丁知道陆老夫人和纪如珍都是极其爱面子的人,要是她们知道春枝在门外闹,引来了这么多人看热闹,肯定轻饶不了他们,连忙劝道:“别喊……别喊!我们这就进去通报还不行吗?”

春枝理了理衣襟,“早去通报不就好了,非要闹了才去。”

两个家丁一个进门去通报,一个在门前驱赶看热闹的行人,“走走走,别看了!都别看了!”

行人们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不多时,进去通报的那个家丁出来,把春枝领了进去。

纪如珍在前堂见了春枝。

状元夫人手里团扇轻摇,一副闲适悠然的模样,缓缓问道:“你来做什么?”

春枝开门见山道:“我来拿我的房契和地契。”

纪如珍道:“这里是陆家,没有你的东西。在你离开这里的那一天,陆家的所有东西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春枝道:“我今日来,只想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纪如珍道:“若是我偏不给你呢?”

“那我就找陆景云要。”春枝道:“问问他是不是真的那么不要脸,连我的东西都要昧了去!”

“你!”

纪如珍一听到春枝要去找陆景云就气不打一处来。

春枝看纪如珍的神情,基本就能猜出纪如珍不想让她和陆景云再见面。

她当即道:“你不想让我再见陆景云,就把豆腐作坊的房契和地契给我,否则……”

纪如珍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否则什么?”

“否则我就去找陆景云要。”春枝道:“陆景云要是不给,我就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新科状元不仅为了娶高官之女抛弃糟糠妻,还占着糟糠妻的丁点家产,是一对不要脸的东西!”


这些日子,临水镇的百姓提起状元郎和状元夫人几乎都是这样说的。

“你敢!”

纪如珍光是听到这几句都头大如斗,怒火中烧。

春枝扬眸道:“你大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她对纪如珍说:“俗话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在乎名声,我可不在乎,反正我什么都没有。”

“你敢威胁我?”

纪如珍哪受得了这个气,当即就要喊婢女和小厮把春枝赶出去。

春枝道:“你赶我一个试试?我前脚出了陆家大门,后脚就让大家伙都来看看,状元夫人是怎么欺负人的!”

纪如珍没想到几天不见,春枝竟然变成了一个硬茬。

春枝其实心里也没底,只是家里还有一个霍七,她想着自己都跟霍七说了就算哭闹上吊也要把房契和地契要回去,无论如何都不能空手而归。

纪如珍一时间赶她不得,也拿她没有办法。

气氛一时间僵持住了。

春枝再次开口道:“要我走可以,先把豆腐作坊的房契和地契拿来!”

纪如珍道:“我哪有什么豆腐作坊的房契地契?”

“我自己去书房拿。”

春枝说着,就往书房方向走去。

纪如珍道:“你去了书房也拿不到。”

“你这话什么意思?”春枝转身看向纪如珍。

纪如珍神色僵硬道:“陆家已经没有你的东西,但凡跟你有关的东西,我全都让人烧了!”

“你说什么?”

春枝折返回来,大步走到纪如珍面前。

纪如珍吓了一跳,连忙让边上的两个婢女护在自己面前,她说:“烧了,都烧了!”

春枝没有想到纪如珍会烧了豆腐作坊的房契和地契。

这样一来,她跟吴信打官司便没了胜算。

春枝气的想扇纪如珍几巴掌。

高官之女根本就不知道她这种做小生意的人,攒钱买个豆腐作坊有多不容易。

那是她起早贪黑,攒了好几年的银钱才买下的。

纪如珍轻飘飘一句烧了就烧了。

就在这时,陆景云回来了。

“春枝。”陆景云得知春枝在此,加快脚步走进了前堂。

第一眼见到的场景却同想象中完全不同。

春枝没被纪如珍欺负。

反倒是纪如珍躲在了两个婢女身后。

陆景云愣了一下,“春枝,你来做什么?”

春枝还没说话。

纪如珍先起身,扑进了陆景云怀里,“夫君,她……她欺负我……”

陆景云扶着纪如珍站稳。

说春枝欺负纪如珍,陆景云是不信的。

堂堂丞相之女、状元夫人,怎么可能被一个卖豆腐的欺负了去。

无非是纪如珍在他面前故意装可怜罢了。

陆景云没有点破,一手扶着纪如珍站稳,她对春枝说:“你有事可以直接找我,找我夫人作甚?”

春枝道:“我来拿豆腐作坊的房契和地契,你这位好夫人说,她已经烧了,全烧了。”

陆景云闻言眉头微皱,问纪如珍,“好好的,你烧她的房契和地契做什么?”

“我先前跟夫君说过的。”纪如珍道:“这个家里不该留下的东西,全部都烧了,烧得干干净净。”

陆景云一时无言。

春枝道:“豆腐作坊前户主的赌鬼儿子今日找上门来跟我打官司,要跟我抢豆腐作坊,现在地契和房契被你夫人烧了,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纪如珍道:“烧了就烧了,还能怎么办?你那个小小豆腐作坊能值多少银子?折合成现银,我赔你便是!”

春枝道:“我不要折成现银,我就要我的豆腐作坊!”

高官之女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知道没有一瓦遮头,无处可去的日子有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