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娇陈良仁的其他类型小说《打你还要挑日子?重生贵女杀疯了沈娇陈良仁》,由网络作家“柳云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话音落,便见一衣着富贵体面的五旬老妪,被一打扮俏丽的年轻女子搀扶着走了进来。沈娇目光落在两人脸上,从记忆中搜寻出,这便是陈良仁带进沈府的亲娘陈赵氏和妹妹陈玉兰。夏朝国策重农抑商,商人即便是富甲天下,却不得穿戴金银丝绸,这也是沈行之会与一贫如洗的陈良仁结亲的原因之一。陈家是出了个举人,可家徒四壁,眼下这母女二人戴的满头珠翠和身上繁复的织锦贡缎,无一不是出自沈家家财。可即便如此,她们在面对沈娇这个施惠者时,脸上却不见一点感恩,满是倨傲和理所当然。陈良仁见二人过来,急忙躬身迎了上去。“娘,您怎么冒雨来了,也不怕摔着。”陈赵氏剜了厅上的沈娇一眼,气得把手里那柄鎏金仙鹤手杖重重杵地。“我再不来行吗?你方才没听见有人要算计你儿子的性命,这不是要...
沈娇目光落在两人脸上,从记忆中搜寻出,这便是陈良仁带进沈府的亲娘陈赵氏和妹妹陈玉兰。
夏朝国策重农抑商,商人即便是富甲天下,却不得穿戴金银丝绸,这也是沈行之会与一贫如洗的陈良仁结亲的原因之一。
陈家是出了个举人,可家徒四壁,眼下这母女二人戴的满头珠翠和身上繁复的织锦贡缎,无一不是出自沈家家财。
可即便如此,她们在面对沈娇这个施惠者时,脸上却不见一点感恩,满是倨傲和理所当然。
陈良仁见二人过来,急忙躬身迎了上去。
“娘,您怎么冒雨来了,也不怕摔着。”
陈赵氏剜了厅上的沈娇一眼,气得把手里那柄鎏金仙鹤手杖重重杵地。
“我再不来行吗?你方才没听见有人要算计你儿子的性命,这不是要绝我老陈家的后吗?!”
陈良仁心中正中下怀,面上却愧色俯身。
“都是儿子无用,还望娘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一旁的陈玉兰也白了沈娇一眼,继续拱火道,
“哥,娘听说嫂子闯了祸,便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了,谁知竟还撞见这么一出。难为你还苦心替她周旋遮掩,她这样,不是恩将仇报吗?”
陈良仁作势轻声呵斥:“玉兰,不得对你长嫂无礼!”
陈玉兰气得跺脚:“你为什么总是护着她!我可是你亲妹妹!”
方管家懒得去看这里头的官司,只盖头问沈娇:“你方才说的,可能算数?”
沈娇点头:“这府里姓沈,自然是由我说了算。”
说着,她便当着陈赵氏母女二人的面,吩咐下人去后院把陈耀宗带来。
陈赵氏连杵三下鹤杖,横目怒怼沈娇。
“还真是反了不成!一个做儿媳的,竟敢公然违抗婆婆,还要来害我的宝贝金孙,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毒啊!”
“婆婆?”
沈娇哑然生笑,睥睨看着几乎比她矮上大半个脑袋的老虔婆。
“您怕不是忘了,您儿子可是我沈府的上门女婿?”
“当初收了我沈府的聘,就等于把儿子卖与我家做媳妇,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您怎么还好意思在我跟前摆婆婆的谱?”
陈良仁脸色黑得像锅底,碍着文人素养,才没有当着外人的面对沈娇破口大骂。
陈玉兰伸手指着沈娇,气得指头都在发抖。
“你!你!你!你居然敢这么同我娘说话,我娘她好歹是你长辈,果真是商人市侩重利,你真是太没有教养啦!”
沈娇拿眼角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只镶着七宝琉璃的纯金镯子上。
那镯子是今年新春,店铺里的工匠才打造了送过来的新样式,整个华京城独一份,她才刚刚戴上手腕,就被这陈玉兰软磨硬泡的要了去试戴。
同之前无数次一样,这一试戴,当然就没有再还回来。
沈娇正经转过脸,从头到脚打量着陈玉兰,看得陈玉兰心里直发毛。
“你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
沈娇一脸认真,
“在算你大概花了我多少钱。”
她煞有介事的歪着头继续打量。
“这暹罗国进宫的缎子,造价就是三十六两银子一匹,还不算绣娘量体裁衣的工费。”
“就你今日这一身衣裙,少说也要五十两,可这些还只是你两柜子精致衣裙里,顶顶稀松平常的一件。
还有别的首饰头面,四季胭脂水粉这些,不算之前陈良仁接济你们家的现银,单单你进府的这两年多,就花了我至少上万两的银子。”
“我就是都拿去喂狗,那畜生见了我,还得挤个笑脸摇个尾巴呢。”
“这足足的银子花在你身上,你却还反过来指责我,你自己说说,你是个什么?”
沈娇就差把“你连畜生都不如”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陈玉兰哪里会听不出来?
她脸瞬间憋得涨红,想说把钱还给沈娇,却发现自己根本拿不出这份志气,只得求救似的朝陈良仁哭道:“哥,你看她!”
陈良仁见沈娇当着外人的面,这么下自己的脸,眼神早就阴沉的几乎都能杀人了。
他还算比较清醒,知道同沈娇翻旧账难以占理,便扯开话题,对方管事道:“让您见笑了,是我家教不严,还请先到偏厅用些茶点,等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妥当,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待。”
方管事对陈赵氏刚才那一口一个“算计性命,谋害金孙”,心里早就已经恨得直翻白眼了。
且刚才那情形他也看得真切,见陈良仁这么说,他狐疑着问:“你能做主?”
陈良仁抿唇微笑着点头:“不过些许家务事,稍稍处理一下便好,您也没必要同这些女流之辈一般计较。”
方管家最要紧的是把伯爵府的差事办好,至于这沈府里头的是非,闹翻天了也跟他没关系。
便将信将疑道:“最多再等半柱香,否则你就自己去同伯爵爷交待吧!”
陈良仁连连赔笑安抚,亲自把方管事送去偏厅。
知语堂内,便只剩下一众女流。
没有外男在场,陈玉兰隐隐感觉自己又会跟平时一样占上风。
毕竟她这个嫂子一贯柔弱,从来都只有她们欺负沈娇的份,她哥对这些也都是默许的。
陈赵氏也气沈娇方才那一通抢白,方管事他们一走,她便冲沈娇怒喝一声:“你给我跪下!”
沈娇不动,陈玉兰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按住沈娇的肩膀,强行逼迫她跪下。
“我娘让你跪,你听见没......哎呀!”
一记清脆掌掴声,惊得屋内一众丫鬟婆子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你竟敢打我?!!”
陈玉兰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蔑视她的沈娇。
“你娘既然不肯教你好好做个人,我今日便好好教一教你,免得你日后出去了,还跟疯狗似的乱咬人。”
她这是连带把陈赵氏也给骂进去了。
院外廊下这时聚满了丫鬟小厮,全都交头窃窃私语,交换眼神。
陈玉兰哪里受过这气,整张脸都羞得红通,转身就抱住陈赵氏的肩头,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当真是反了天了,做媳妇的竟还敢当着婆婆的面打小姑子!”
陈赵氏到底是早年在田里劳作过的,身子骨硬朗,人也泼辣,见女儿受了欺负,干脆举着鹤杖就要亲自上前来打人。
沈娇一个闪身,叫她扑了个空,顺带朝她后背踢了一脚。
陈赵氏哎呦一声,整个人栽到地上滑了老远。
“看来这个家里尊卑颠倒太久了,让你们这些当奴才的,都一个个觉得自己成主子了。”
沈娇当即命人去抓原来珍宝斋的管事刘二,又安排人去接徐小莲的同乡小姐妹来华京,她要亲自问话。
安排好这些事,才想起来与祁国公府大公子的约会,看了看钟漏,发现已经过了时辰,只好暂时作罢。
京中一处不起眼的小茶楼中,陈良仁拉着一位衣着气派的豪门总管的衣袖,不住低声哀求。
“万管家,我的亲爷爷啊!求您在大人跟前一定再多多美言,我如今被家里那恶婆娘赶出来,犹如丧家之犬啊!”
万管家嫌恶的把他的手拽下,轻蔑的道:“谁叫你吃着碗里的偏要去瞧锅里,巴巴的去讨好什么东平伯。主子已经发过话了,今后不再管你的事,你也不要再过来找。”
陈良仁哭丧着脸,干脆朝他跪了下来。
万管家心中受用,面上却故作慌乱:“陈举人,你这是做什么,万一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赶紧起来。”
陈良仁结结实实的磕着头道:“我家中亲眷屡次遭那贼妇毒打,现今还听说,那贼妇把她们都赶到猪圈去住了,这是要逼着我现身呐!我如今已经没有活路了,多磕几个头,便当做是给大人辞行,谢过大人昔日的保全之恩。”
万管家有些狐疑:“沈夫人一介女流,她当真有这么大的能耐?别不是你故意夸大的吧?”
陈良仁忙将自己的衣袖撸上去,露出胳膊上赫然狰狞的斑驳伤痕。
“不敢欺瞒万管家,这些都是那恶婆娘亲手打的,我堂堂七尺男儿,对上她,竟然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我现在只担心万一当年的事被她察觉,她定要纠察到底,再连累了大人......”
万管家自然听得出这里头的威胁,喝道:“住口!当年有什么事?与我家大人又什么相干?”
陈良仁连忙接连告罪,只痛哭流涕,不再辩驳。
祁国公府。
温庭郁好不容易安抚好佘老太君,只说自己身子无恙,才想着要四处转转。
佘老太君一脸愠色,强压着火气轻斥道:“你少唬我,我老婆子这双眼睛还没瞎,你可是国公府的嫡子,一个有夫之妇,你这般惦记她,传出去不怕让人笑话?”
温庭郁笑着凑近小声道:“祖母,您信不信,我今日在这院子里说一句话,入夜就能传到清辉堂去,明日那边就有动作过来。”
佘老太君瞪着眼睛还没说话,温庭郁便故意扬声道:“祖母,您就成全我和沈娇吧!孙儿当真是心悦于她,别说她只是嫁了人生了孩子,即便是她进了宫,孙儿都有决心要把她娶回家。”
佘老太君听了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温庭郁忙朝窗外努努嘴,示意佘老太君去瞧,果然听见有丝轻微的响动。
翌日一早,国公爷温希泊便登门沧浪苑,指着温庭郁的鼻子大骂一通忤逆不孝的功夫,便已经有小厮飞快报到寿安堂。
佘老太君杵着龙头拐杖,浩浩荡荡带人过来时,温希泊已经扬言说要去祠堂请家法。
“你今日若想要打死他,便先来动手打死我!我只当郁儿被你害得躺了这些年,你心中对他能有些歉疚,如此看来,竟是我多想了,你是时时处处都计划着要取他性命!他究竟是碍着你的事,还是挡了别人的道?”
佘老太君是朝廷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每逢年节都要入宫朝奉领宴,在宫里都是说得上话的,温希泊怎敢轻易得罪?闻言急忙连连告罪。
哪知今日老太君却很不依不饶,一句接一句的逼着他:
“你也别在我跟前打马虎眼,我知道你能做到今日这样,身后人出了不少功劳。
你这就去把那泼妇找来,我倒要当面问问她,为何要在沧浪苑四周布满眼线?为何这院子里的一举一动全都要经过她的眼?
如果我的郁儿再有个好歹,我就是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也要去找她偿命!”
温希泊只好跪下请罪,温庭郁也作势委屈巴巴的好言去劝,总算勉强平息了老太君的这股怒气。
望着温希泊仓惶而逃的背影,祖孙两人相视一笑。
“最近这些时日,应该是能消停一些了。”
老太君赞赏的看看宝贝孙儿,无不感叹道:“自从郁儿你醒来之后,我可算是苦尽甘来了,若你当初能有如今这样的成算,也不至于着了那贼妇人的道,吃下那么大的亏。”
处理好这些后,温庭郁忍着身子不适,提笔写下一封书信。
“子路,你将这封信再送去沈府。”
与七年前驸马薛怀京字迹一样的手书递过去,如今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但这能最快确认沈娇究竟是不是阿月。
子路见温庭郁神色凝重,没有多说,应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沈府。
沈娇听前院小厮来报,说祁国公子入夜来传书信,只感觉对方行事太过猖狂无礼。
但想到之前两次书信上,都是言辞恳恳,语气谦恭,又不似这般倨傲无礼之态。
且昨日是她有事爽约,想了想,还是命人接了。
这信才刚刚展开一角,她便一颗心几乎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这是薛怀京的字!
她就是做鬼化成了灰,也忘不掉。
当初要不是因为薛怀京的那封亲笔信,她不会轻易踏进宫门,也就不会遭遇那场祸事。
看来,他也回来了。
哼!来得正好!
翌日。
沈娇坐在对面临窗雅间,看着温府马车中,下来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
公子的侧面算得上俊逸清秀,只是沈娇遍寻记忆,都搜索不到温庭郁的面庞模样。
七年的时间确实是太久了。
当初他当街将沈娇掳去之后,虽关了一天一夜,但期间并没有多露面,也未发生什么实质的事,不记得了也分属应该。
直到看着他们进了和风楼雅间坐下,沈娇这才起身对随身丫鬟银镯和珍珠道:“我们过去吧,依照我方才交代你的行事便好。”
两人恭敬道是,三人便穿街而过,敲开和风楼雅间的门。
屋内犹如被风卷残云,目光所过之处,全是一片狼藉。
陈赵氏一张脸肿的像祭台上的猪,被打得这会都没回过气来,嘴里不住的往外吐着唾沫星子。
虽听不清楚,但却知道她骂得很难听。
陈玉兰则是睡在冰冷的青砖石地面上,许久都没见她动一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众人又哭了一阵,骂得嗓子也干冒烟了,这才想起要吩咐丫鬟婆子过来伺候毛巾热帕。
谁知沿着屋里屋外整整走了两圈,竟然一个下人都没见着。
“人都死绝啦?!都在哪儿缩着脖子当乌龟呢!没看见连口热水都没有了吗??”
陈善春方才躲得快,身上一个拳头都没挨着,这会子风平浪静了,便开始迫不及待的摆出当家老爷的款儿来。
可惜没有人出来回应。
真是奇了怪了,这碧水院的四五十个下人,难不成全都见势逃了?
他进屋之后,看见陈良仁便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你,好端端的你跟沈娇置什么气?!这下可好了,全都闹开了!”
陈赵氏的妹妹严赵氏见外甥儿子被骂,跳出来回护道,
“他小叔,往日也没少见你跟着良仁吃香的喝辣的,怎么这会子他有点事,你就立马开始翻脸不认人了,那你倒是把以前吃进去的,全都给吐出来呀!”
严赵氏这老太太的战斗力,向来都是不输给二嫂。
而且之前为着买卖京郊水田的事,还跟陈善春撕了一回脸,这会还不得借着姨甥的情分,给陈善春好好上一回眼药。
哪只陈善春压根就不把二嫂的这个娘家妹妹放在眼里,回骂道,
“我们老陈家的人在这里头商量家事,又有你什么事?您呐!哪儿凉快就待哪儿去,别净在这儿添乱!”
严赵氏立刻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直哭道:“我可怜的姐姐啊!你替家人冲锋陷阵,哪知道这些人都是些豺狼虎豹啊!见你要不行了,就合起伙来欺负你儿子,你家男人连一句话都不肯出来说啊!”
陈善祥心疼自己被抢走的财产,站出来出声打断,
“咱们现在要紧的是赶快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不是自己跟自己人打起来,良仁,你赶紧来拿个主意。”
陈良仁喝了一夜的酒,刚才又勉强吊起精神跟沈娇周旋,这会子只觉得头晕乎乎的,根本就提不起劲。
“我还能说什么,现下又不是要露宿街头了,也没有短了你们的吃喝,先将就过着呗!”
陈善庆气得嘴唇都是哆嗦的,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指着陈良仁的鼻子喝道,
“沈娇她能闹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不知足,学人家充门面纳妾,弄得耀宗的年纪都比彤儿都大,她这个当正房的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陈善祥见二弟一开口就是这些没用的,眼里满是不耐烦,便对陈良仁道。
“依我看,你就该拿出你的硬气来,别让一个娘们趁机骑到你头上来,她不过一个商户,你可是举人姑爷,哪里就有让她这么嚣张的道理!”
陈良仁冷冷一笑:“大伯这意思,是想让我同她打回去?”
陈善祥忙点头,做出一脸的跃跃欲试。
“咱们叔伯几个,自然是跟你一条心,你往前头开道,咱们立马就跟着上!”
陈良仁当然知道他心里盘算着什么主意,只是朝他晃了晃自己还绑着绷带的手腕。
“我一个文弱书生,怕是没这个力气去打头阵了,既然大伯这般肯替我出头,那一切就交由您来替我做主吧!”
陈善祥倒吸一口气。
方才沈娇带了那么多护院过来,他怂恿别人可以,自己哪里敢去硬碰硬?
陈周氏见众人都说不出话来,便开口温言温语的道:“沈娇一向温柔贤淑,她如今能做出这种事,我看都是因为彤儿的缘故。
可我听那边正院里的人说,彤儿这几日病情没有恶化,反倒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也不知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若是咱们能打听清楚,然后在这药上使力,说不准就能让沈娇改变注意了。”
她这话倒是有些点醒了众人。
是呢!那日伯府派人过来的时候,彤儿就只差吊着一口气,一副好像随时都能去了的模样。
可这几日过去,那边院子里也没传来什么丧讯,应该是还没断气。
陈良仁赞赏的看了眼这位小婶子,她说话虽总是温温柔柔的,平时也不见有什么火气,可总能切中要害,比这屋子的一群大老爷们都有本事。
众人七嘴八舌的,都说眼下拿彤儿出来做文章,是最最便宜的,都怂恿着说先让陈良仁去那院子里探探虚实。
再不济,干脆想法子把彤儿给偷出来,都不怕沈娇不肯低头了。
再度踏足梧桐院时,陈良仁吸取上次的教训,没有直接从大门进去。
他先是在正院外头转悠了一圈,见里面进进出出好些下人,便随便拉了一个脸熟的小丫鬟,塞了几块碎银子便问:
“夫人都在里头忙什么呢?”
小丫鬟红着脸,显然是刚才哭过的,裹着身上的包袱,泪水连连的道:“夫人让把我们几个都赶到庄子上去,说不肯去的也行,要么就出府回家配人。。”
陈良仁意外道:“这是为什么呢?”
小丫鬟抽搐着继续道:“说我们以往伺候不力。。夫人房里的四个大丫鬟,只留了银镯姐姐一个,主屋的八个二等丫鬟,更是就给打发走了六七个......”
她说着说着,又放声哭了起来,吵得陈良仁脑仁疼。
他心中不详:这一茬接一茬的,难道沈娇这是下定了决心,要整肃沈家?
“那这几日你可有见过小姐,小姐的病果真好了吗?”
小丫鬟泪盈盈的点头说见过。
“夫人这几日给小姐喂了血后,小姐今日都能下地了,脸上红扑扑的,很是有气色。”
陈良仁心头大惊,小丫鬟年纪小不知道这里面的轻重,他却是不能只当做耳旁风。
难不成沈娇身上的血,能起死回生?
惊蛰。
雷声在厚重的暗云里翻腾,以胁迫之势倾轧向下,直指沈府。
沈娇昏昏沉沉,柳眉微蹙,细密的冷汗滑落,似梦非梦,熟悉和陌生交织。
下一瞬,她猛地挣脱出来。
乌嬷嬷见主子转醒,霎时红了眼眶。
“夫人,您可算醒了?身上如何?可有哪里难受?”
沈娇怔愣一瞬,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刺得她头痛欲裂。
这一切不是梦。
她死了,又活了过来,不再是叱咤夏国的镇国公主,而是华京商贾,沈家家主,沈娇。
眼前这位是原主唯一还能信任的忠仆,沈娇清冷中带着让人信服的镇定。
“如今何日何时?”
乌嬷嬷只当自家夫人睡糊涂了,
“夫人,是三月初五。”
“您和小姐都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老奴打发人去请大夫,三次都被徐姨娘挡了回来,说是老爷不让。”她细数种种被姨娘欺压的委屈。
沈娇瞥向乌嬷嬷青肿的脸,心下一寒。
她掀开被子,乌嬷嬷上前伺候,沈娇行至内室,那里睡着原身重病的女儿。
七岁的彤儿瘦小干巴,床铺都没隆起几分。
沈娇感受着彤儿额间的温度,眼底微凉。
昨日孩子被人推下水,救上来时,呼吸微弱。
为母则刚,柔顺羸弱的原身见女儿这幅惨状,只一心为女儿讨要说法。
与妾室徐小莲争执的时,头磕在坚硬的石山上,一命呜呼。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穿进来的。
虚空中,原身跪在她脚边哀哀恳求。
“若公主能救下我儿性命,我愿替代公主被困在这九幽冥台,生生世世不得往生。”
“娘......”
床上的彤儿依赖的寻找母亲,沈娇半蹲下身,轻柔的安抚。
“彤儿难受,想要娘亲......。”声音跟小猫儿似的。
沈娇的心仿佛被揉敲成了一团,这是原主的情绪的映射。
从来铁骑横扫的沈娇,头一次感受到弱小生命求生的渴望。
“彤儿不怕,娘在呢。”她轻声承诺。
小丫头满是依赖,听此,一双圆眼发亮,天真道:“娘别担心,等彤儿好了,给娘亲拍嗝,唱童谣。”
都是原主曾日日对彤儿做的,在小孩子眼里,这就是最好的爱意。
沈娇心下一暖。
“好,我们彤儿最棒。”
屋外响起了说话声。
“徐夫人,您快请!”主院下人殷切热情。
不多时,徐小莲被簇拥着进门。
“给姐姐请安,奉夫君之命,妾特来给小姐穿戴大殓的行头。”
徐小莲轻声慢语,一席水红色薄纱挂身,肤色白皙透亮,盈盈细腰上叠的印花系带,衬得沈娇这位当家主母黯然失色。
“入敛......”沈娇轻咬这两个字,略过徐小莲,扫向她身后的庶子,神色嚣张的陈耀宗身上。
陈耀宗幸灾乐祸:“可不,爹爹给妹妹找了个好姻缘......”
需要入殓的姻缘?沈娇目光一冷。
她只着里衣,室内光线全被遮挡,身量不高,面容憔悴,唯有一双眼,神秘坚毅。
徐小莲很敏锐,觉得沈娇似乎变了。
为免夜长梦多,便道:“这是夫君的决定。”
丈夫的话,沈娇从不违背。
她瞥了眼床上脸色已经青紫灰败的彤儿,假意叹息,
“我知姐姐不舍,可事已至此,莫要误了吉时!”
说着,给身后粗壮的婆子递了个眼神。
周嬷嬷拿出早备好的寿衣,乌嬷嬷颤抖着,扑过去阻止,
“住手!反了!反了你们!”
可根本不是周嬷嬷的对手。陈耀宗人小,一马当先拿着寿衣往前冲。
边嚷嚷,边拿着寿衣比划,
“贱丫头,这寿衣可是给你量身定制的!”
“还不快换上!耽误了吉时,你们通通都得死!”
那边周嬷嬷带着人,如入无人之境,轻易逼到了沈娇面前。
“夫人,免得还要受皮肉之苦,老奴劝您还是让开些......”
“贱丫—”
“啊!”陈耀宗话说一半,白胖肥腻的脸上就是一个巴掌印。
“少爷!”周嬷嬷还没去扶,沈娇又是两巴掌。
力道太大,她几乎被打得原地转了半个圈,也叫众人目光为之一震。
周嬷嬷晕头转向,捂着半张脸。
手里多了四五颗浑浊的黄牙。
沈娇掰了掰双手手腕,骨骼发出“咔咔”声,手悬在半空,浑身煞气森然,仿佛地域恶鬼,看向徐小莲。
“欺我女儿者,死!”
徐小莲顿时后背颤栗,紧张到打结,
“你,你......”
“上,快点上,夫君还在等着。”徐小莲指挥丫鬟婆子,一个劲往门边躲。
沈娇眼里已然没了这个人,只平静道:“一起上吧。”
婆子们互相对视,最后一拥而上,沈娇一敌五,挥动四肢,拳拳到肉,所过之处,鬼哭狼嚎。
她是镇国公主,守卫边疆,烈马驰骋。
就这几人,还得控制着力道,若不小心打死,徒生麻烦。
陈耀宗被吓坏了,丢下徐小莲,一路哭嚎着逃了。
“杀人了!杀人了!”
陈良仁早在远中等候,见到儿子丑态,拧眉训斥。
“你鬼叫什么?小点声儿!”
眼下东平伯爵府的方管家就坐在前厅喝茶,他一个赘婿,本就被歧视,万一再传出去给未死的女儿配冥婚,名声往哪里放。
又垫脚瞧内院,低声逼问儿子:“里头什么情况?咽气了没有?”
陈耀宗脸上挂着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娘被揪烂了头发,都看见头皮骨儿了,周嬷嬷双手双腿都被掰成好几节,吊在那儿一晃一晃的像只鬼......”
他揪紧陈良仁的袖子,急得额头直冒汗:“夫人她,她还要来杀我,爹,我好害怕,爹你快救我呀!”
陈良仁怔住了。
来不及多想,拔脚朝内院奔。
沈府。
碧水院,永和堂。
陈赵氏一手捂着头,一手捂着腰,侧躺在暖阁榻上哎呦呦的直叫疼,还不忘记要分神,拿眼角瞥八仙桌旁坐着的陈良仁。
自从陈良仁借口父亲生病要来华京求医,他们这一大家子进驻沈府也已经有好几年了。
彼时沈家二老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沈娇推己及人,心生不忍,便爽快点头应允。
索性沈家家大业大,不提郊外的田庄和街头的铺面,单是府邸占地便有三亩半,府中下人足有三四百来号,真正的主子,却也就只有数得出来的几个。
多开辟几方院子,养一些旁的闲散远亲,倒也是没什么妨碍的。
此刻八仙桌四方都围满了人,几只脑袋全都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陈父陈善庆向来惧内,里里外外都做不了主,见到老婆孩子被主家的人打了,便只知道缩着脖子唉声叹气。
大伯陈善祥面上虽很积极的帮着出主意,心里却瞧着情形像是不对劲,开始盘算着等家里的婆娘从庄子上回来了,得加紧再收刮一阵,好趁早收拾包袱跑路。
小叔陈善春则是打量着大嫂陈赵氏的脸色,开口愤愤道:“再怎么也不能动手打人呢!这天底下,哪里有当媳妇的殴打婆婆和小姑子的!这要是换了周氏敢这样上房揭瓦的,我非得把她赶出家门不可!”
陈善春的媳妇陈周氏正坐在榻旁给陈赵氏上药,一听这话,便回头白了自家男人一眼,心里却是不住的腹诽:可把你能耐的!
陈赵氏却像是得了什么鼓励,哎呦的声音叫得可真是惊天动地,又是拍大腿,又是瞪脚摔东西的。
“我这还活着什么劲啊!我都叫人欺负成这样了,我儿子连问都不肯问我一声啊!你们赶紧去找根绳子过来,我现在就要上吊!”
陈良仁一直阴沉着脸,对房内众人你来我往的议论全都听在耳朵里,却没有表达过只言片语。
见母亲摔了东西,这才侧过脸去,埋怨了一句:“娘!您能不能先消停些,等养好身子再说不行吗?”
陈赵氏气得就要从踏上爬起来,指着陈良仁的鼻子道:“我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大,原指望着你将来成家立业,娶房勤快的媳妇好回来孝敬我的。
可现在你媳妇当着你的面就把我打成这样,还怂恿外人弄走我的宝贝孙子,你这是要我的命,要让我老陈家绝后啊!我不活了啊!”
提到这事,陈良仁也是头疼得很。
也是沈娇一贯逆来顺受,与世无争的性子,让他这几年在府中行事越发的胆子大了。
虽说计划拿彤儿去给伯府结亲这事,做得是冒险了些,可若不让沈家彻底没了人,又怎么腾出位置让耀宗改姓过继,将来好继承沈家的家业呢?
陈赵氏匐在陈周氏肩头嚎嚎大哭,一口一个窝囊废的骂着,吵得房内的花瓶都跟着颤。
陈玉兰坐在里间,小丫鬟正拿着热乎乎的鸡蛋给她脸上轻轻敷着,被吵得不胜其烦,便隔着帘子朝外头喊道:
“哥!瞧你把娘给气的,让她跪下给娘认错,难道还委屈了她不成?想当初娘刚进府的那会,她还亲自下厨给娘煲汤呢!这才过了多久的功夫,就敢翻脸不认人了?哼!商户就是商户,这没读过书的人家,就是半点教养都没有!”
陈良仁不敢顶撞老娘,见妹妹也跳出来煽风点火,便拉下脸低喝道:“你给我闭嘴!还嫌不够乱吗?”
陈玉兰被吼,呜呜咽咽的掀了帘子就往外跑,差点与迎面过来的乌嬷嬷撞个满怀,不由得把心里这通火气,全往她头上洒。
“是沈娇让你过来赔礼道歉的?我告诉你,这事别想着敷衍过去,今儿她要是不给出个交待,我就叫我哥把她扫地出门!”
乌嬷嬷脸上的伤肿还没消,下巴却是扬得高高的,听了这话也不恼怒,只笑着道:“那可算是如了表小姐您的意了,我家夫人心里也正是这个打算呢!”
说完,也不再搭理她,擦身而过的时候还故意撞了一下她的肩膀,进了厅上。
“人都还到的挺全!正好省得我一个个的院子去传话了。”
乌嬷嬷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趾高气昂,只把一封信望陈良仁手里一扔。
“请姑爷自己看吧!”
陈良仁心头预感不详,也顾不上去同她计较,赶忙打开信封,众人齐齐凑过来,只见封面上赫然写两个大字:休书!
她居然......要休了我?
乌嬷嬷环视一圈,继续道:“我家夫人说了,限你们三日之内搬出沈府。你们来的时候什么样,走的时候就什么样,要是胆敢夹带沈府的财宝私拿出去,就送去见官!”
乌嬷嬷传这话的时候,心里畅快得像是把陈年闷气全都出了一通。
夫人这几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但、这清扫家门的决心,让她们这些在正院里头做下人的,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扬眉吐气。
正院。
沈娇让人在院子里摆上了香案祭台,自己一身素衣,郑重跪在蒲团上,含泪叩拜。
七年了,她终于回来了。
但昔日同她并肩作战,快意驰骋疆场的十万西北战士,却再也回不来了。
当年她被绞杀在宫中后,便知道这十万军士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有想过梁衍会将他们分而治之,派去驻守炙热的漠北荒野,或者极寒的雪山塞外。
却没有料到,梁衍会将他们冠以反贼的名义,悉数诱捕绞杀。
十万将士,十万个家庭,受到株连的何止四五十万?
这些人难道不是大夏王朝的子民?仅仅因为曾在她麾下征战效力,便要被屠戮殆尽吗?
手中的清香被生生折断,一旁伺候的乌嬷嬷被吓了一跳,忙重新点燃一支,递到她。
“夫人,别伤心了,老爷和老夫人在天上看见,也会不好受的。”
沈娇接过新香,又对着香炉拜了三拜,这才缓缓起身,亲自进香。
陈良仁不顾下人的劝阻,硬闯进来,打破院内的宁静。
沈娇敛藏住双眸间的肃杀,冷冷回头,问他:“你来做什么?”
陈良仁手腕上还裹着绷带,也顾不上院子里还站着七七八八的丫鬟婆子,举着手里的纸签便质问道,
“你要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