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云令虞沐浴更衣之后,换上了一身素雅的绫罗衣裙,凝重的神色才平复下来。
那一身的血迹,足足让她难受了一路。
她更衣之后,才带人往主殿去进香。
延昌寺香火旺盛,但因为王爷和公主要来进香,寺内的香客并不多。
云令虞上了香,又看向身侧站着的裴子虔,“你不进香吗?”
他摇头,他不信这些。
若是神佛有用,当年在血狱中,不用拼杀只求神拜佛就能活了。
出了大殿,云令虞遣散身侧服侍的人,让她们回去歇着。
自己则是看向了寺后高耸的青山,一路上山都修了台阶,半山腰是寺庙的藏经楼,山顶也有庙宇。
延昌寺是京郊最大的一座寺庙。
云令虞心里倒抽了口凉气,这样巍峨的山峦,爬上去只怕要废她半条命。
但难得裴子虔跟过来,她自然要寻机会与他多交交心。
“你身上的伤可好些?”她问。
裴子虔回答,“没好。”
“可我想去山顶看看晚霞落日。”
自从新婚夜之后,她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一派和煦,再没有过疾言厉色的上位者的姿态。
但她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她有所图。
若不然,她金枝玉叶之身,有什么理由对一个卑贱的暗卫假以辞色?
“小人去叫人来陪公主登山。”
裴子虔抿了一下唇,转身准备离开。
云令虞急了,声音都提高了两分,“本宫不需要人陪着,谁来杀谁。”
她撂下这样一句话,拾步往台阶走去。
裴子虔就站在山脚下看着她,她提着衣裙,一步一步的往山顶走去。
山风吹拂起她的衣裳。
她的身形孤单又倔强,就好像天底下她认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一般。
也是,她是怀献公主,帝王的女儿,这世上除了唐汝安,还有她求而不得的事吗?还有她需要俯身讨好的人吗?
裴子虔想了许久,最终转身离开。
午后的阳光映照在人身上,带着一股暖意。
但越往上走,风越大,树荫下就觉得有些冷了。
云令虞走了许久,待她回头时,已经走出去很远。
台阶下本来站着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她有些泄气,这个人真的是油盐不进。
若不是上一世愧对他太甚,云令虞恨不能将人再打一顿。
望着距离仍旧很远的藏书阁,再回望回路也很远的寺庙,云令虞再度叹息着往上继续走。
她走的越来越慢,脚步也有些虚浮。
就在她恍神差点一脚踩空的时候,身侧忽然冒出来一个人,伸手稳稳的扶住了她的腰身。
她正要动怒,回眸就看到一脸淡漠,手上抱着披风的裴子虔。
他真的很淡漠,眼底也是冷寂。好似山涧迷离飘忽的雾气,风来而散,风去而聚。
“你不是说……”
“小人没说不陪公主登山。”
他敛眸,走到她身侧,居高临下的将披风裹在她身上。
她顿时觉得一股暖意。
“所以在路上的时候你特意赶去,也是去救我的?”
她仰着小脸,本来拧巴的神色总算有了笑意。
她抬起头,如同一只傲娇的狸奴,任由他微微俯身的替她系上披风。
“嗯。”
裴子虔没有反驳她的话。
云令虞有些意外他的坦白,正要夸他,他却避开视线,“谁知道你们皇室有没有什么奇怪规矩,万一你有个好歹,让我殉葬,我还想多活几年。”
“放心吧,便是我要死了,临死前也会留下遗言,求父皇许你金银,放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