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虞京仪齐晏的其他类型小说《反派状元今天依旧不肯承认爱我虞京仪齐晏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星杳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虞京仪本想跟着钻进马车里,结果被车夫拽住,“你是主子么?也想坐车。”没办法,她只好跟着坐在外头的车辕上。车夫一扬鞭子,马车摇摇晃晃地出发了。眼看走了一段路了,距离三环山也越来越近,她在脑中思考该如何进去和齐晏通气。身后的帘子忽然掀开,齐晏冷着一张小脸道:“我脚痛,孟婆子,你进来帮我按按。”车夫看了一眼,没有阻止。虞京仪顺利进去了,大声道:“宴少爷,您哪里痛?”齐晏会意道:“这儿,还有这儿。”“好的,我帮您按按。”其实他压根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用眼神示意她坐近些,随后便压低声音道:“我细想了,他们不可能等我平安抵达灵泉寺。”“我正要说这个,赵全告诉我,赵琴他们安排了人假扮山匪,就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齐晏眉头紧锁,右手攥成了拳,像个小老...
没办法,她只好跟着坐在外头的车辕上。
车夫一扬鞭子,马车摇摇晃晃地出发了。
眼看走了一段路了,距离三环山也越来越近,她在脑中思考该如何进去和齐晏通气。
身后的帘子忽然掀开,齐晏冷着一张小脸道:“我脚痛,孟婆子,你进来帮我按按。”
车夫看了一眼,没有阻止。
虞京仪顺利进去了,大声道:“宴少爷,您哪里痛?”
齐晏会意道:“这儿,还有这儿。”
“好的,我帮您按按。”
其实他压根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用眼神示意她坐近些,随后便压低声音道:
“我细想了,他们不可能等我平安抵达灵泉寺。”
“我正要说这个,赵全告诉我,赵琴他们安排了人假扮山匪,就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
齐晏眉头紧锁,右手攥成了拳,像个小老头一般严肃,垂眸想了一会儿,忽然问了个听上去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为什么叫‘三环山’?”
虞京仪不解,还是回答了:“因为有三座山脉回环相扣,灵泉寺在最里头,你的意思是......”
“只能是第二环。”他自言自语,抬头定定地看着她,嗓音带着颤抖和害怕,“我能信你吗?”
“当然可以。”虞京仪脱口而出。
孟婆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压抑的声音也有些变形,一切都在阻挠自己的判断。
“停车,我要解手。”齐晏忽然出声,嗓音带着一股稚气,却十分冷静。
车夫却喊道:“少爷能憋会儿么?快到了,这荒山野岭的,不安全。”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虞京仪都想笑了,哪个书里和电视里会写让角色憋尿的?
而且“马上到”的根本不是灵泉寺,而是最适合杀人埋尸的第二环山。
“不行,必须停车,我憋不住了。”齐晏木着一张小脸,说出和表情完全不相符的话。
这下直接都不回应了,反而是鞭子声一声比一声急促,马车愈发颠簸起来。
齐晏忽然抓住了她的袖子,有意识地靠近她,像一只害怕而寻求母兽庇护的小兽;面上的表情也终于有了松动,不再强撑着作大人模样。
虞京仪心里不合时宜地一喜,患难见真情,小反派这次是真的对自己产生依赖了吧?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赌一把。”
她说完,让齐晏坐好,自己钻了出去。
车夫听到动静转头看来,虞京仪朝前者笑了一下,突然出手猛地推向他。
“你做什么!”
这一下令他猝不及防,差点直接掉了下去,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攥紧了缰绳不撒手,高速行进中的马被他拽得一歪,脚下打滑,横冲直撞了起来。
虞京仪即使早有准备,也险些被甩了出去,见车夫扒着车辕不撒手,正在拼尽全力爬上来。
——他是npc,他是纸片人。
虞京仪只迟疑了一瞬,便一咬牙,双手抱着车门,抬起右脚,狠狠地朝他的手踩下去。
那车夫也是能忍痛,半截身子都拖地上了,手还在被踩,这样都没松开。
她只好踩上去后又用力碾了碾。
车里的齐晏先是被一阵剧烈的晃动重重撞在了车壁上,马车像疯了似的摇来晃去,随后便听见了车夫的斥问声,只歇了不过几息时间,又是一阵物体落地声,夹杂着车夫的惨叫。
——孟婆赢了吗?
虞京仪扑上去抢下缰绳,使出吃奶的劲想将马儿调转方向,可她和孟婆子都不会驾车啊!
“吁!吁!”她想起电视剧里的方法,趴在狭窄的车板上“吁”了半天,不仅没有作用,还硌得浑身疼。
一颗小脑袋从车里钻了出来,齐晏的头发都歪了,站不稳的他只能贴紧车壁,大声道:
“你拉得太紧了,松一点!”
“哦哦。”虞京仪应和着,但这么快的行驶速度,她的手有点不敢松开缰绳。
齐晏从她手里抢过来,却忽略了自己的小身板哪有什么力气,被惯性差点甩下车去,幸好虞京仪反应快,一把将他抱住了。
可也正是因为他力气小,马儿感受到的勒力没有那么重了,渐渐慢了下来。
“吁~”齐晏唤了一声,让马儿成功停下,打了个响鼻以后不动了,累得低下头吃了口草。
“你真厉害。”虞京仪松了口气,瞥见他柔嫩的掌心磨出了血,道:“我们必须赶紧离开,我来吧,你教我。”
“我也不会驾车。”他面露难色,自己会骑马,但当初身为侯府嫡子,怎么可能学驾车呢?
虞京仪从他手里把缰绳拿过来,“给我,我试试。”
齐晏没有推辞,直接给了她,攥了攥受伤的手却也没有进去。
一个操作,一个指挥,两个人努力,还真成功让马儿掉头了。
“驾!”她学着之前车夫的动作,佯抽了下马屁股,马儿噌地跑了起来,虽然歪歪扭扭的,但她已经很满意了。
可估摸着才跑了不到五分钟,便听见身后有一阵阵更重的马蹄声。
“前面的马车停下,留下财物,饶你们一命!”
“是山匪!”虞京仪不敢扭头去看,马车本就跑不过骑马的,她更怕影响自己控制方向。
齐晏扒着边缘回头望,七八个人戴着面纱,驱马而来,手里拿着刀。
哪有这样的山匪呢?分明就是来杀自己的!
他心痛万分,不由得心生恍惚。
“小心!”虞京仪一声提醒。
一支利箭从旁边树上飞来,带着破风之声,反而狠狠射进了虞京仪的身体。
惯性使得她往前扑了一下,拽得马头一歪。
“你......”她给自己挡箭?齐晏难以置信地从她怀里抬头。
结果就见她扬起一个笑,嘴里全是血,像刚吃了小孩儿似的。
“没事。”
——没事个屁!这人准头好差!
——卧槽,还真不痛。
......
射箭的人发现中了但没射对,懊恼地捶了一下树。
放冷箭的很有可能是之前那个暗卫,好在估计他是后手,没有马,追不上来,但身后的其他人穷追不舍。
虞京仪拼命思考,忽然灵光一闪,抓紧缰绳费力控制马儿朝右边跑。
“赌一把吧!往右一千米有一个悬崖和陡坡,我们可以在马车掉下悬崖之前跳车!”
虞京仪正想和他好好分析一下,余光忽然扫到不远处树冠上扒着的一团黑影。
她后脑冒出一阵冷汗,无比庆幸孟婆子这良好的视力。
“我......我怎么可能放你走?!”她色厉内荏地吼道,“看着你就是我的任务,你个小东西竟敢逃跑,还不是被我逮到了?!这就把你带回去,让赵娘子狠狠罚你!”
她突然发作,声音又大,惊得离她很近的齐晏小身子一抖,垂下的眸中满是被欺骗的愤怒和冷漠,在她后颈处悄然抬起了右手,带着一丝颤意,却无比坚定。
一抹寒光渐渐显现,仍在“斥骂”的虞京仪全然不知。
就在齐晏将要朝着她的脖子狠狠刺下时,一道尖锐的哨声响起,他下意识缩回手,将小刀藏了回去;下一刻,大批的亮光循着声音朝着这处涌来,是庄子上那些举着火把找他们的人。
沮丧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失败了。
虞京仪偷偷看他,小反派长长的睫毛如振翅的雨蝶,颤个不停,下唇被他自己咬得流出了血。
他无法想哭就哭,因为哭没有用,也无人会心疼他。
虞京仪再清醒冷静的心也有一刹那的揪痛。
这时,庄子上的人已经赶到,周围一下子亮如白昼。
赵琴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们,喘着气,“孟氏,你是不想活了么?竟然想带他逃跑?”
从称呼上可见她此时气极。
“不是,冤枉啊,您这可就误会我了!”虞京仪连忙矢口否认,“赵娘子,我是在你们之前发现他不见了的,只是担心被责罚,所以才想偷偷提前过来寻他。这不,这小子太倒霉了,我找到他时被捕兽夹子给夹住了,我正想带他回去呢。”
赵琴脸色阴沉沉的,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她抱着齐晏站在那接受她的审视,怀里七岁大的男孩子已有些重量了,她的手传来阵阵酸痛,她也能感受到齐晏正在发抖,脚上的伤明显有点坚持不住了。
不过短短的半分钟,虞京仪感觉分外煎熬,仿佛有一条冰冷的蛇信子在自己的身上游动,窥伺着时机,随时准备一口朝她的动脉咬下。
赵琴看见了齐晏脚上鲜血淋漓的伤,又偏头地朝树上的人看了一眼。
虞京仪不着痕迹地偷偷望去,内心紧张不已。
直到亲眼看见那个暗卫对着赵琴竖起了拇指——换以前,虞京仪在电视剧里看见这种情节,很有可能会笑出声来,可现在她只有满满的庆幸。
这个动作如她猜测,是暗卫证实她说的是真话。
因为赵琴不再追问她,而是朝着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返回庄子。
虞京仪松了口气,还好她当时运气好又反应快,不然但凡她没看见树上藏着的暗卫,或是再多和小反派说一句自己早打算带他逃跑的话,说不定已经被这个人当场杀了。
一阵风吹来,她后背发凉,原来早就已经紧张得汗湿了衣裳。
回到了庄子上,看着仍旧围着他们的众人,虞京仪意识到事情还没有结束。
她学着孟婆子的样子赔着笑道:“赵娘子,既然人已经抓回来了,大家伙是不是都该回去休息了?困得慌呢。”
赵琴抬了抬下巴,立即有两个人走过去,将齐晏从她手里抢了过去。
“放、开、我!”齐晏痛得面色跟白纸一样,挣扎不开反而被那两人狠狠拧了几下。
“这是要做什么?”虞京仪张着手,只能看着齐晏被人带走。
“孟氏,你不会真和他处出感情来了吧?”赵琴威胁地看着她,见她脸上并没有对齐晏的同情和着急,只有好奇,还有对自己的“工作”被人突然抢走的忐忑,这才继续道:
“他妄想逃跑,甚至都跑了那么远,没看好他你也有大过错,只是今天太晚,没空再折腾了。他既是不珍惜自由,那便回到猪棚去,链子也给他拴上!其他人都各自回屋!”
她顿了一下,以防万一,隔空指着虞京仪警告地点了点,“还有你,不许再靠近他,否则,别怪我不顾亲戚情分。”
说完,她转身甩手离开。
“都叫什么事儿,大晚上的。”众人抱怨着散开。
虞京仪未从他们眼中看到丝毫对于齐晏这个七岁孩童的可怜,全都在怨怪他增加了自己的工作量,被逼着大晚上的折腾。
之前被剪刀伤了的钱氏幸灾乐祸地发出“啧啧”声,路过时和其他几个人还表情猥琐地嘲讽了她几句。
“小娃娃是长得好看,恁是不是得手了,所以才心疼了?”
“啧,下流,那更不该放松警惕呀,都叫人差点跑不见了,恁还咋个快活?”
“恁自己平时偷懒耍滑也就算了,可别害了咱们。”
“主家吩咐的事儿你也敢懈怠,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
孟婆子罕见的没有跳脚反嘴,倒叫几个人觉得没趣,大晚上的又困,干脆结伴走了。
这些麻木的人让自诩外热内冷的虞京仪都有些自愧不如,产生了些许恍惚,不过也只是短短几息,转而不断在脑子里告诉自己“这些人全是纸片人,全是书中的npc”,就不在为此纠结了。
只是回到了房中后她实在睡不着,担心赵琴所说的惩罚,担心小反派的伤;还有经此一夜,她的逃跑计划可以说是难如登天了。
不行,她得去看看。
之前许是见齐晏还算乖顺,所以赵琴只是看管并不为难。
但今日他逃过一次,便表明他不是个安分的,只要他还有命在,瘸一条腿在赵琴看来反而更好控制。
那猪棚环境差,齐晏又受着伤,若是不管不顾,伤口发炎感染在古代来说都很严重。
虞京仪没有慌乱,反而十分冷静地坐在床边,硬是干坐了大概一个小时,才摸黑起身,去柜子里翻出了药粉和一些可能用得上的,塞进怀里。
这还是她之前为逃跑做的准备,买得不多,刚刚逃跑也没来得及带上。
旋即又把放凉了的茶壶拎上,蹑手蹑脚地向关着齐晏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担心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仍守在那儿,她躲在角落观察了好久才确认那人不在。
也是,毕竟他是人,不是神,现在大约是凌晨三点的样子,正是该熟睡的时候。
猪棚门口守着的人换成了一个打杂的男人,歪倒在门边贴着墙面呼呼大睡,虞京仪认识他,叫赵全,往上数数也和孟婆子有亲戚关系。
而且她想起来,这个人贼喜欢逛窑子!
“我进来了哦。”
虞京仪估摸着齐晏好了,也不指望他答应,敲了门后就进来了。
他果然已经换好了衣服,只不过他被赶来时本就没带什么东西,少有的几件衣服都被孟婆子偷拿去卖钱赌博去了,所以现在齐晏穿的是她找的一件孟婆子最好的衣服。
这衣服估计是逢年过节穿的,花花绿绿的,穿在齐晏身上太抢眼了;袖子和裤腿各长好多,卷了起来,硬是被他穿得看上去整洁又端正。
他此时已有几分长大后的风采了,只是小脸上的表情木木的。
“给你说个好消息。”虞京仪走进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刚刚我和赵娘子说了,你以后就住我这儿,也不必把你关着了,只是你不能出庄子,去哪也得我跟着。”
齐晏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可她分明瞧见对方放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
过了一会儿,才听他吐出一句话:“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什么?”虞京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把我关在猪棚旁、拴着我、不给我饭吃......都是你干的,现在又说这些都不必了。”还有些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我不是小孩子了,打一棍子给颗甜枣,妄想让我感恩戴德,在我这里行不通。你直说吧,若是要从我这得到什么,我宁愿你继续将我关回去。”
他的小嗓音沙哑中带着委屈,葡萄眼红通通的,看上去格外可怜,偏偏又是一副强忍着不想流泪的样子,说完就抿紧了嘴,跟个河豚似的,叫人很难不生出怜爱之心。
他垂着的眼珠微动。
这个孟婆会如何回答,气急败坏,还是继续虚情假意?
结果虞京仪微微张大了嘴,“你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
而且有条有理,这真的是七岁孩子的口齿吗?
齐晏:“......”
真会装啊,让他有种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眼中有一瞬间的迷茫——这种情况祖父没有教过自己。
他索性跳下床,径直朝门外走去。
虞京仪急忙拦住他,“你要去哪?”
他抬头,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坚毅:“回猪棚。”
“别了,你就在这儿住吧。”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借口,装出一脸懊恼的样子,“之前是我不对,其实我很早之前有个孙子,只是体弱早夭了,若是长大,和你年纪差不多,所以看见你就想起了他,我以后不会欺负你了。”
齐晏歪着头,半信半疑地仰头看她,“你发誓。”
很是可爱。
“我发誓。”她立马道,“我如果再欺负你,我就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几乎是她誓言刚发完,齐晏的表情便有些松动了,抿着唇故作老成地点点头,转身坐回桌子边。
虞京仪松了口气,反派再聪明现在也还是个小孩子啊,发个毒誓就能让他放下戒备的话,她还能发一百个。
“咕咕咕......”
她看向一脸窘迫捂着肚子的齐晏,微微一笑,“你等会儿,该吃晚饭了,我去给你拿,顺便给你把药熬上。”
“......有劳。”
她笑呵呵地离开,小反派还挺有礼貌,看来离完成任务又近了一步。
在她走后,齐晏脸上稚气的表情瞬间消失。
祖父教的果然有用,示敌以弱,亦是妙计。
他又不禁难过,若是祖父还在世,定不会把他赶出来、让他与这种人周旋的。
他才不想回那个又臭又脏的猪棚呢,只是绝不能是他求着旁人出来,这样就落了下风。
不管如何,孟婆也不算特别聪明,对自己来说是好事。
他扫视了一眼这间屋子,又小心走到门口朝外望。
结果一下子就对上了两个妇人打探的眼神,他立即往后缩回了身子。
过了一会儿,他尝试性地朝外踏出一步,庄子里巡逻的人看了他一眼,还真没有拦他。
真如那孟婆所言,只要他不靠近大门,竟然可以自由活动了。
想到这儿,齐晏朝虞京仪消失的方向走去,脑子里飞快记忆着沿途的布局。
另一边。
虞京仪到了厨房,正巧是开饭时间,其他人都聚在一起吃饭,见她来了,安静了一瞬。
“孟姐,来这儿坐!”一个胖乎乎的大妈笑眯眯地朝她招手。
这人是个厨娘,姓孙,平时大家都叫她孙婶儿。
一看见饭菜,虞京仪也饿了,只纠结了一秒钟,寻思自己吃快一点,小反派就少等一会儿。
她坐了过去,刚扒了两口饭,孙婶儿就凑过来挤眉弄眼地问:
“孟姐,恁咋突然对那小杂种好起来了,是不是从他身上得到了什么好处?”
她就说平时也没见孟婆子人缘这么好,敢情有理由的。
她面不改色道:“嗐,能有什么好处?不过是他差点病死,挨了赵娘子好一顿骂,我不敢再偷懒了呀!再说了,他是被赶出来的,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门边一片花花绿绿的衣角一晃而过。
孙婶儿不知信没信,只笑呵呵地点点头。
虞京仪生怕她又找自己说话,平阳县地处后世的河南,她之前不是河南人,并不能完全听懂,还好孟婆子混迹赌场,不说方言,不然她一张口就要露馅儿。
于是她加快吃饭的速度,吃完就站了起来,找准了给齐晏留的饭菜,赶紧拎着就走。
孙婶儿在后面扯着嗓子喊:“于姐让俺和你说,今晚恁还她的班,中不中?”
“中!”虞京仪大声道。
就是之前孟婆子约了人赌,所以和一个姓于的妇人换了班,今天轮到姓于值班了,所以得她来还,唉!
她跑得飞快,回到屋里时,齐晏仍是乖乖地坐在原地等她。
趁着他吃饭,虞京仪通知他:“对了,我今晚得守后门,晚上你一个人睡,别怕,有什么事就大喊一声,庄子里到处都是人。”
最后一句就是在提醒他了,不要想着逃跑。
齐晏手一顿,“嗯。”
小反派吃饭都吃得赏心悦目,他吃了多久,她就欣赏了多久,殊不知齐晏心中有多膈应。
——她此时的所有行为,不过是以为我还有利可图罢了,那便就让她这么以为着吧。
入夜。
虞京仪没想到,因为身体原因向来不熬夜的自己,刚穿书的第一晚就熬上了夜。
她靠在后门框上,一个哈欠接着一哈欠。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时,一道尖叫声忽然划破黑夜。
这方向——好像是她的房间。
小反派!
“你这腌臜东西,竟敢如此羞辱我!”
除衣去裳,对贵族与读书人来说,是奇耻大辱。
齐晏双眼布满了血丝,身上的气势一时间竟将钱氏骇住。
他移开视线,死死盯着赵琴,强压下心中火气,竟然笑了一下,说道:
“赵娘子,我好歹当了七年侯府嫡子,你比他们都要聪明,应该知道‘凡事留一线’才是两全之策。”
闻言,赵琴倏地攥紧手中瓜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后背稍稍离开了椅子。
这就是高门贵族养出来的吗?哪里像个七岁孩子?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动摇。
还不等她回复。
虞京仪也听懂了齐晏的话,眼睛一亮,抓着竹板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起来是很害怕的样子,手抖个不停,让拿着竹板另一头的人都要攥不住了。
“赵娘子,你怀疑我就算了,别害我啊!他说得对,我要是真打他了,万一侯府将来想起他的好来,找我算后账怎么办?我就是个平头百姓!”
她眼泪都挤出来了,爬起来反手把竹板往旁人手中塞,耍着无赖:
“我害怕,你去打,你去打他,我就在旁边看着!”
那人吓得后退好几步拉开距离。
她又换个方向冲向钱氏,将竹板朝她怀里塞,“钱氏那你去打,你不怕的!”
“走开走开!”钱氏吓坏了,扬手要拂开虞京仪,后者却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不开。
她只得把两只手都握成了拳头,就是不去接竹板。
再蠢的人都听出了些门道。
齐晏被侯府养了七年,就算是假少爷也会有几分情分,还没到最后关头,很难说侯府不会改主意,毕竟那些贵人总是阴晴不定的。
而万一呢?万一齐晏的好被他们惦记着,又要召他回去了呢?
他们这群人都是主家的奴才,齐家老家在这,离得不远,要他们的命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啪”的一声把众人从恐惧中唤醒。
原来是孟婆子还在和钱氏拉扯,过程中一个不小心,竹板抽在了钱氏的嘴上。
她的嘴唇立即就肿了,跟做了“嘟嘟唇”似的,满脸震惊地瞪着虞京仪,让她险些破功。
“唔唔唔!”
“钱姐姐对不起,我看看。”
结果又是“啪”,给了钱氏左脸一下。
“恁故意打俺!”钱氏正要还手去抓虞京仪的头发,虞京仪已经先一步薅到一把她的头发了。
笑话,那么多短视频不是白刷的。
“行了!”赵琴一声怒斥,“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
她想的更多,毕竟她可以说是这里唯一一个知道齐晏在京城是个什么名声的,所以她确实忐忑了。
三岁能文,五岁会诗,麒麟之子,小文曲星。
这些名头换她自己来说,即便不是亲生又如何,毕竟养了七年。
她迟疑了,就算侯府说了他要死,也不是现在,有权有势之人向来阴晴不定,万一还有变数呢?
只是她此刻有点骑虎难下。
虞京仪眸光一闪,不着痕迹地看向另一边的门口。
下一秒,一个长工跑进来禀报:“赵娘子,外头好多佃户过来了,看上去不太对劲。”
台阶来了。
“把宴少爷带回去。”赵琴顿了顿,“等等,换个房间,赵全还是你守着,孟婆子不许靠近。”
“是。”
“那要给他请个大夫吗?”赵全问。
赵琴瞥了他一眼就匆匆离开,他立马变成鹌鹑了。
虞京仪松了口气,赵全刚准备拎着齐晏走的,结果对上她的眼神,不情不愿地改成抱起了齐晏。
旁边的钱氏捂着脸气呼呼地瞪着她,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虞京仪晃了晃手臂长的竹板子,她瞬间偃旗息鼓。
赵琴一整天都在处理佃户之事,忙得不可开交,把他们俩忘到九霄云外。
虞京仪补了个午觉。
没办法,谁让她昨晚一夜没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饭,睡得双眼通红,眼神迷离,旁人却都以为她是被吓到受打击了。
吃过晚饭,她听说赵琴不在庄子上,急忙带着药绕了一大圈从后面翻窗进了齐晏此时待着的屋子。
结果刚翻进去,就对上了齐晏惊讶的眼睛,那眼中蒙着水雾,一如此时的房间。
齐晏瞬间扯了一旁的衣服挡住自己,羞愤地瞪着她,像被轻薄了的良家妇女。
“......你这有什么好遮的?”虞京仪笑了一声,“毛都没长齐,不就光个膀子么。”
他不说话了,默默将衣裳穿好。
虞京仪反应过来,自己不是来和他吵架的,是来和他解释的。
“你听我说。”她走了两步,正对着齐晏的视线,“昨夜就算我放了你,你也逃不掉。你脚受了伤,肯定跑不远,庄子上的人那么多又发现得早;再加上昨夜我看见有个会武功的黑衣人,在树上飞来飞去的,三两下就追上了,所以我才不得不把你带回来。”
齐晏抬头看她,“你难道不是发现我不见了,担心自己受罚而去抓我的?”
她竭力表现出真诚,“当然不是啊,这段日子以来,我早把你当亲孙子一般了,我打算找到你跟你一起跑的!”
齐晏皱了皱眉。
她蹲下身来,掏出怀里的荷包打开,“你瞧,我攒了这么多钱,就是为了能带着你逃出去不被饿死;还有周边的地形、城池方位,我也都在记忆,你就算昨夜逃出去了,你又能去哪,你想过吗?”
——自然想过。
齐晏却摇了摇头,像是被她说动了,眨巴着眼睛。
“你该早些和我说。”
“所以你是原谅我了?”虞京仪笑眯眯地,又说道,“还有今天中午,你以为那些佃户那么巧就过来了?”
“什么意思?”
“其实是我凌晨的时候雇了人,让他偷偷扮成丰庄下头的佃户,然后去造了谣。”
“造谣?”
她见齐晏露出了感兴趣的眼神,实在难得,便有些松懈,继续道:
“此地粮食大多一年两熟,今年天气炎热,虽不至于旱灾,但佃户上半年的收成肯定也会差很多;可你知道吗,丰庄的租子比例,是七成,他们肯定早就受不了了。
而我雇的人,去他们那儿只要说一句谎话——丰庄免了他们家一成租子,其他人自然不能接受厚此薄彼,就会急急赶来了。
赵琴忙起来,哪还有空找我们的麻烦?”
她说着,看见第一次听说收七成租而震惊的齐晏瞪圆了眼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结果自己的手太粗糙了,离开时刮得他满头静电,像个炸毛小狗。
“那我们何时逃走?”他问。
虞京仪如实道:“原本我是打算等月钱发下来就说服你的,但是现在,起码得等你的脚养好,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齐晏一愣,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脚,声音放得很轻:
“谢谢你的药还有包子,不必等到完全好,估计......也不会给我多长的时间了。”
说这话时,他精致的眉眼处处都透露着难过和委屈,让虞京仪很难不生出恻隐之心,突然很想张开双臂抱抱他。
他所经历的事发生在任何一个正常七岁的孩子身上,绝不会有谁如他这般镇定。
——这是一个书中世界,他只是个书里的角色,虞京仪。
她像触电了似的缩回了手指,却忽然想到:
此时好比原书的前传,那如果她真的带着齐晏成功逃走了,那本《农门医妃倾天下》还如何发展?
原书会失去名叫“薛厌”的反派吗?
还是说,自己就是掉入了系统的陷阱,这是个根本不能完成的任务,她无法成功和齐晏逃走,无法成功攻略他,无法改变书中走向!
宿主不要自己吓自己。
系统坐不住了。
这样做对系统来说毫无意义。
——那让我完成任务,让我复活,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你完成任务以后会知道的。
“行!”
虞京仪咬牙应出声,既是回答系统,也是回答齐晏,“那至少等我的月钱下来,出了门没钱可是寸步难行。那时你的脚没有完全好,他们也不会觉得你会再次逃跑。”
“我......嗯。”齐晏本想说催她再早些带自己离开,可又怕她起疑心,只得改口答应。
只是令他们都没想到的是,什么时候离开,压根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
才过了半个月不到,这天是发工钱的日子,天还没亮就忽然有人提前将虞京仪叫去了赵琴跟前。
“表姑,你的月钱我直接给你。”赵琴拉住她的手,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了她的手里。
虞京仪感受到份量,诧异地看了一眼,顿生警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赵娘子,你是不是给错了,我的月钱哪有这么多?”
“表姑果然变了不少,以前哪里会嫌银子多?”赵琴随口一说,“多出来的钱是有事要吩咐你去做,提前给你报酬。”
“什么事?”
“今日是老侯爷的生辰,老侯爷生前十分疼爱宴少爷,侯府的意思是即便宴少爷不是侯爷亲生的,但祖父的教导与养育之情,他却是不能忘的。
待会儿你和宴少爷就启程去三环山灵泉寺一趟,让宴少爷为老侯爷抄经七天,寺庙清苦,辛苦你好好盯着他。”
如果真是孟婆听见这些话,肯定高兴得摸不着北,光顾着数钱了。
可虞京仪脑子里的警钟,现在已经敲疯了。
哪家好人在“死人”的“生辰”时抄经的?
依她看,是要送他们去死才对!
根本由不得他们决定,赵琴不仅已命人准备了一辆看上去很豪华的马车,还有人捧着一整套男孩子的华服过来。
“你拿给宴少爷,让他把衣服换了,即刻出发。”
虞京仪对上她的目光,将自己所有的疑问堵了回去,只得接过衣服送去了齐晏的房间。
当齐晏从虞京仪那听见赵琴的说辞时,第一反应是面露痛色和愤懑。
他们要算计自己,竟然用祖父的生辰作筏子。
“真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穿上这么好的衣裳。”他讽刺地说。
“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不过为什么非要让你去灵泉寺呢?”
齐晏看向窗外,从孟婆过来,庄子上的人就不间断地路过这里,保持着随时都有人在看守的状态;不许他关门,不许他离开视线之外。
虞京仪不解,但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如我们就趁去寺里的时机逃了吧,我感觉再拖不得了。”
“我......”
齐晏刚想说话,一个外面晃悠的人靠过来催:“快点吧,再不出发就迟了。”
虞京仪只得出去,又被人盯着要直接去马车边上。
“我行李没收呢。”
“喏。”一个人随手丢给她一个包袱,她接过一看,竟真的是孟婆子那几件衣裳;不由得在心中庆幸,还好自己将钱全都随身携带了,不然要是被他们翻到就糟了。
那人抬抬下巴示意她走。
赵全忽然匆匆跑来,表情有些僵硬地朝她喊:“表姑奶奶,你要去哪儿啊?我有事想让你帮个忙,能过来一下吗?”
虞京仪应了一声,又讨好地笑道:“你看,宴少爷还在换衣裳,我就过去和全儿说两句话。”
那人见距离不远,点点头。
她拢了拢包袱走向赵全,结果近了一看,他额头上都是汗,放在腰前的两只手还在发抖。
“你怎么了?”
“表姑奶奶。”他避开那个人的视线,忽然颤着嗓子抓住了虞京仪的手,“你别去,我昨晚回来,不小心听见赵娘子和谁说话,说今天路上会有山匪,到时候就直接让那小子死。”
虞京仪压下心中震惊,小声问:“你确定听清了?”
“确定!”他害怕地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如果我和齐晏跑了,你不就完了吗?”
他呆住了,反应过来后表情更痛苦了,说话也有点颠三倒四的:“我、我没想到这点,我人是混,但是也不想害人性命,表姑奶奶你本就可怜,这段时间变好了许多,其实我相好的有身孕了,我想给未来的崽儿积德......那我该怎么办?要是我没听见就好了。”
“冷静。”虞京仪拧了一把他的手,“我会当不知道,你也当不知道。”
她阻止赵全说话,从袖子里偷偷摸出一两银子,塞进他手里。
“这个当我给孩子的红封,也谢谢你。”
说完,恰好齐晏换好衣服拄着根粗制滥造的拐杖出来了。
她拍了拍赵全的肩膀,大声道:“行了,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的,别老强调了。”
闻言,齐晏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视线在他们之间逡巡了一番。
不等那个守着的人催,虞京仪主动快步走回来,帮着齐晏上了马车。
赵全捏着手里的银子,心中忐忑不安,也不明白为什么,齐晏好歹跟他们都没有关系,就算放弃他又怎么了,表姑奶奶也应该和自己一样,良心也不会那么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