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曹明德邓义明的女频言情小说《春江水暖小说曹明德邓义明完结版》,由网络作家“曹明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子文哥!”刚挂断杨风的电话,海燕就追了出来。“都怪我,没想到主任会那么过分。”海燕满脸愧疚。好心办了坏事,方子文遭受的对待越不公平,她就越自责。“燕子,不怪你,你也是为我着想。”“可是…”“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方子文一米八四的大高个,探手揉了揉娇小海燕的脑袋,就像在疼爱年幼的妹妹。手中有曹明德的把柄,自然胸有成竹,“我不会被开除的,大不了调离住建局。”听到这话,海燕的愁眉稍稍舒展一些。“调去哪?”方子文苦笑着摇摇头,“还不知道。”“不管你去哪,我都跟你去!才不想和那些小人待在一起,特别是主任,比王磊还贱格。”后辈表明心迹追随。无异于真挚的鼓舞。他自幼缺少母慈父爱,不禁真心拿海燕当妹妹看待,宠溺点头,“好,我去哪都带着你。”明知...
“子文哥!”
刚挂断杨风的电话,海燕就追了出来。
“都怪我,没想到主任会那么过分。”
海燕满脸愧疚。
好心办了坏事,方子文遭受的对待越不公平,她就越自责。
“燕子,不怪你,你也是为我着想。”
“可是…”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方子文一米八四的大高个,探手揉了揉娇小海燕的脑袋,就像在疼爱年幼的妹妹。
手中有曹明德的把柄,自然胸有成竹,“我不会被开除的,大不了调离住建局。”
听到这话,海燕的愁眉稍稍舒展一些。
“调去哪?”
方子文苦笑着摇摇头,“还不知道。”
“不管你去哪,我都跟你去!才不想和那些小人待在一起,特别是主任,比王磊还贱格。”
后辈表明心迹追随。
无异于真挚的鼓舞。
他自幼缺少母慈父爱,不禁真心拿海燕当妹妹看待,宠溺点头,“好,我去哪都带着你。”
明知只是相互宽慰,海燕也展颜巧笑。
“子文哥,加油喔!”
“加油!”
方子文重重点头,“你也快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若是听到关于我的非议,不要和他们争执,免得被他们迁怒。”
望着方子文转身离去的背影,挺拔却落寞。海燕明亮的美眸盈光流转,她没回办公室,而是朝后楼偏僻的小巷走去。
那里停着辆精致小巧的跑车,保时捷718,约莫七十来万。
没人知道这辆车是她的,如同没人知道她深厚的官场背景。
连住建局得到的人事档案中,也没记录她的家庭状况,所有人都认为她只是平凡女孩。
为人低调,不代表就要舍弃爱车,海燕每天上下班都把车停在这条小巷,再步行来回。
坐进车里。
拨打电话。
小脸气鼓鼓的,恢复高门小姐的娇蛮任性。
“爸,我不开心!小小正科也敢对我凶…”
“…才不是正常说教,分明是他欺负我…”
“…对了,您老是忙,平日在家都很少见到你,有件事得和你细细说道,就现在吧…”
…
反正已经被停职,方子文索性把重新租房的事先搞定。
御营坝。
东江市区最大的生活住宅区,房源倒是不少。
与主干道一江之隔,交通便利,离单位也近。
一连跑了几家中介,总觉得推荐的都不是特别合心意。
晃眼。
午前。
方子文决定先祭祭五脏庙,下午再转转小区。
胖墩快餐。
网评不错。
回锅肉盖浇饭,味美量足,价格也特别实惠。
“老板娘,饭菜挺好,又便宜。等我搬来这片儿,天天上你家。”
“敢情好,欢迎欢迎!”
“可房子不好找,上午问了几家都不靠谱,要么就是偏僻老旧。”
方子文话锋一转,向老板娘打听起来。
对方承了赞美,也想多个常客,便喜笑颜开告知有个好房源,又谨慎问他是做什么的。
得知他是公务员,再看他俊逸清爽、谈吐沉稳,不是邋遢歪邪之辈,这才放下心推荐。
“我有位熟客是个姑娘家,斯文干净、人美心善。前几日,听她说想把房子租出去。”
斯文干净?
人美心善?
明明在问房子,怎么说的都是房东的个人情况?
又听老板娘继续道:“她一会儿要过来吃饭,我介绍你俩认识,你们年轻人自己聊。”
方子文莞尔一笑,瞧这话说得,咋楞个像相亲?
“谢啦!要是成了,给您封个大红包。”
“别客气,动动嘴皮介绍租房,又不是撮合对象,要啥红包?你能常来光顾就行了。”
健谈的老板娘一调侃,倒弄得方子文哭笑不得。
店里开着空调,方子文便打了声招呼,先去门外抽支饭后烟,等待老板娘说的女房东。
人要是装着心事,就不能闲着。
长长晕了两口,烦恼涌上心头。
远的,也不知省纪委收没收到检举信,会不会重视,啥时候行动?
近的,把柄是个烫手山芋,真不愿走到拿视频要挟曹明德那一步。
如同玩火,搞不好会自焚。
恰时。
一道奔跑的倩影映入眼帘。
方子文目光一凝,心跟着漏半拍,烦恼也抛之脑后。
白衬衣。
包臀裙。
一袭白领丽人装,将丰润纤细两相宜,又充满活力的窈窕衬托得淋漓尽致。
胸脯随着步伐的节奏有力跳动,尽显挺拔,牵动着方子文的心跳渐渐同步。
尤其,盈盈一握的蜂腰下。
夸张的翘臀曲线跌宕入魂。
五官精致脱俗,淡妆盖不住清丽、眉眼书画着诗情,让人不由得随着她的神色想要猜度美人心思。
许是方便跑步,换上了白色运动鞋。不禁好奇也期待,若是换回高跟鞋,该是怎样一番熟女风韵。
活泼跃动的高马尾更是点睛之笔。
奇迹般,令清纯与妩媚和谐一体。
方子文心动了!
目不转睛,一见钟情。
她不是没见识过美女。
如前女友童家丽,可谓颠倒众生的妖娆。
又说小跟班海燕,也是小家碧玉般灵秀。
但!
越跑越近的女子却不同。
勾起他抱憾一生的追思。
在方子文的记忆中,母亲就是张泛黄的照片,不曾亲近,唯有思念。
女子无论身形气质,和母亲实在太像了,如何不教方子文心乱如麻?
哗啦!
女子跑到近前,气喘吁吁地拉开推拉门,扭着浑圆翘臀迈进快餐店。
“张婶,快点!中午要加班,就二十分钟时间,麻烦您帮我打包。”
“嘶!”
烟头烫到手,方子文才痴痴地收回目光。
心忖,难道她就是老板娘说的未来房东?
旋即。
自嘲哪有这么巧?是自己太过期待,才会这样认为。
哪曾想,推拉门再次打开,老板娘也探出半个身子。
“她来了,你快进来!”
得嘞!还真是心想事成。
…
趁着等餐的间隙,老板娘为两人作了介绍。
女子叫郁芊芊,是附近楼盘春临苑的销售。
得小字知雅意,方子文脱口赞道:“美哉国乎,郁郁芊芊,好名字!”
“哇!很少有人知道我名字的出处,《列子》很冷僻,郁姓也少见。”
一句话让郁芊芊对他好感大生,所以说,饱读诗书是有用的!
郁芊芊继续道:“听张婶说,你是公务员,想租我的房子?”
方子文点点头,“我在住建局上班。”
“你几个人?”
“就我自己。”既然话都说到这了,又补充道:“我单身。”
“哦!”
郁芊芊瞥了眼厨房,见午餐正在打包,便长话短说,“幸福小区知道吧,虽然有些年头,但环境和物业都不错。我家两室一厅,在三楼,没电梯没关系吧?”
方子文摇摇头,表示年轻不计较。
“跟你合租吗?会不会不方便?”
嘴上虽这样说,心里还是蛮期待。
却见郁芊芊俏脸微红,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是整租!”
“哦!”
方子文尴尬侧过头,轻咳两声掩饰失礼,也泛起些小失落。
“咱们这片同类型的出租房都是月租八百起,我家的条件肯定最优越。空调、冰箱、宽带、天然气都齐全,就收你八百,付一押三、按月交租,你看行吗?”
“没问题!”
以后每月能见到郁芊芊一次,方子文当然没问题了。
恰时。
郁芊芊的午餐也打包好了,自然要赶着回单位加班。
“我五点半就下班了,你看到时能不能抽个空,我先带你去看看房。”
不凑巧!
曹明德约了下午六点,左右难全,只能轻重分缓急。
方子文说,“今晚正好有事,这样,我明天去售楼部接你,方便吗?”
“那就劳驾你了。”
说完,郁芊芊和方子文交换了手机号,便匆匆离开。
门口。
方子文望着那道蓦然闯进心扉的倩丽背影,直到消失在街角。
枯死的心再次焕发生机,情窦萌芽,对爱情恢复了憧憬向往…
…
既然已选好房东,就不用再去别的地方瞎打听了。
索性回家整理收拾,稍后,着急搬家也不慌不忙。
五点五十。
方子文掐好时间,打车来到赴约的地点。
得月楼。
取近水楼台先得月之意。
坐落在富乐半山,俯瞰涪江,静谧清幽。
刚到大厅,一位清瘦干练的青年便迎了上来,扶了扶眼镜,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杨风,是曹部长的秘书。”
方子文礼貌浅笑,也伸手握了上去,心中却生出诧异。
竟安排秘书恭候迎客,还被一眼认出。曹明德不但功课做足,把自己查了个底儿掉,更释放出礼贤下士的信号。
不由得就更好奇了,曹明德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阴阳怪气的青年叫王磊。
城乡建设管理科的科员。
尖嘴猴腮。
吊儿郎当。
噙着自以为幽默的嘚瑟笑容,众人跟着他起哄,对方子文极尽轻蔑和嘲讽。
综合办的同事竟然冷眼旁观,倒没私人恩怨,只是随大流,见风使舵罢了。
令方子文无奈唏嘘人情冷暖、世故虚伪。
人没走茶先凉,更甚者迫不及待来生事。
除了一人,才女海燕。
娇小玲珑,清纯灵动。
半年前才分来综合办的新人,专职写内建文章。工作上没少得益于方子文的指点,故而,对方子文十分崇拜,关系亲近。
她试图赶走王磊等人,却没被放在眼里。
见方子文到来,她连忙把方子文拉到一旁,焦急劝说,“子文哥,要不你先避避吧。这些人正得势,好汉不吃眼前亏。”
方子文朝她感激一眼,却苦笑着摇摇头。
躲是躲不开的。
要是这些人天天来闹,难道要天天回避?
班就不用上了!
“我去找主任,你忍耐些,别吃亏了!”
叮嘱一句,海燕往会议室跑去。
方子文转过头,冷眼瞪向王磊。
“这是我的位置,把脚拿开!”
“你的位置?马上就不是了。”
王磊一只脚踏在椅垫上,哪有半分公务员的庄重,神态活像个泼皮无赖,抓起键盘一下下敲击桌面,揶揄道:
“姓方的,开除你的通知今天就要下达。换作别人早就夹着尾巴躲得远远的,何苦死乞白赖自找不痛快呢?”
“轮不到你管!”
方子文捏了捏拳头,回击道:“公文都还没下来,你说了算?”
“呵!”
王磊不屑冷哼,“赵老狗都被发配了,谁保你?死鸭子嘴硬!”
气氛本就紧张,再听王磊对他尊敬的前局长出言不逊,方子文被逼到爆发边缘,怒喝道:“嘴巴放干净点!脚拿开!”
“哟嗬!”
王磊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喝骂道:“死到临头,装你妈呢装!”
更挺着胸上前,朝方子文撞去。
“不让你你能咋地?咬我啊!”
他硬起脖子瞪大眼,疯狂挑衅。
“今儿就把话说开了,爷爷就是要玩废你,除非…你不是赵老狗身边的狗腿子嘛?跪下来学狗叫,老子兴许放过你!”
“我叫你妈!”
方子文终于怒不可遏,揪住了王磊的衣领。
接连喷粪般的脏话辱骂,已逾越他的底线。
毕竟不满二十六,正当年轻气盛,哪忍得这般羞辱?再忍让,指不定对方要骑到头上来拉屎拉尿。
然而,王磊的同伙也一拥而上。有人扼住他的手臂,有人勒住他的脖子,七脚八手将他贴墙按住。
“搞死他!”
“没牙的狗还敢对王哥不敬?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方子文顿时恍然,一时冲动,正中这群混蛋的下怀。
却不后悔。
堂堂男儿,八尺之躯!又岂容别人把口水吐到脸上?
“这里是办公室,你嚣张得已经不避讳地方了吗?”
“说对了!”
王磊满脸不可一世的跋扈,“就这么嚣张!不爽?咬我啊!”
又戏谑道:“姓方的,想不想知道你失去提拔名额的内幕?”
“当初,赵老狗力挺你,抢在被撤职前,把你的副科晋升名额报了上去。呵呵,邓局长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找组织部驳回申请,改成了我的名字。”
他撅起屁股玩味地扭了扭,挥舞球棒般挥了挥键盘。
又比划着键盘在方子文额头试了试,挑衅意味十足。
“今天,组织部会下发两道公文,一是开除你的公职,再有嘛,就是任命我为建管副科长。刚才你先动的手,就算我打了你,局里也不会对我处罚!”
说罢。
他高高抡起键盘朝方子文额头砸去,眼看就要开瓢。
“住手!你们在干嘛?”
危急关头。
门口传来道严厉的呵斥。
喝止王磊即将见血的施暴行为,也惊得众人连忙撒手松开。
海燕及时搬来了救兵,综合办主任周平退出早会赶了回来。
“当这里是菜市场?还有没有体统?”
…
明明是王磊踩过界,却无耻倒打一耙。
“周主任,我们怕姓方的裹走公物,就来监督他收拾东西,他却先动手殴打我们,您可要主持公道啊!”
却见,周平故作不解,“收拾东西?”
王磊没回过味,仍自顾自得意,“早会上,您应该收到开除他的通知了吧?就怕这种毒瘤手脚不干净。”
“哦…”
周平挑挑眉,“可是,今天并没有组织部的公文,他的没有,你的也没有。”
“就是嘛,他…您说什么?”
王磊的话语随着表情僵住了!
怎么会没有?连自己升职的人事令也没有,之前明明就收到确切的风声了呀。
王磊的势头如日中天,自然没往不好的方面想,只以为党政部门一贯爱拖延。
周平也是这么个想法,心里权衡起利弊得失。
住建局长接连易位,邓义明死后,多半要轮到分管建管的副局长上位,王磊则是那位副局长的心腹。
他也纳闷,关于两人的人事令,组织部为何会推迟,却不影响方子文的被动无力和王磊的飞黄腾达。
为个无足轻重的弃子,得罪未来局座不值当。
顿时。
周平生冷地问向方子文,“你动手打人了?”
在方子文看来,周平怎也要先维护科室尊严。
况且,男人敢作敢当,不会像王磊那般信口雌黄。
“主任,他们欺人太甚,我揪了他领口,然后…”
“够了!”
方子文想讲清始末缘由,却被周平冷声打断。
“承认就好,赶紧道歉!”
“什么?”
万万没想到,自家上司竟然成了外人的帮凶。
海燕也是瞪大眼难以置信,她叫来的救兵居然不问是非、雪上加霜,“主任,您怎么能…”
“闭嘴!”
“您这样算什么家长?胳膊肘还能往外拐?”
“我叫你闭嘴!”
周平劈头骂道:“还好意思说,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害我中途离会,局领导会怎么看我?”
说来说去,都是自私自利在作祟。周平是出了名的墙头草,没想到会如此势利,不讲原则。
方子文失望至极,寒透了心。
“凭什么要我向他们道歉?”
周平却摆起官威,“就凭我是你上级!我让你做,你就得做!”
“好个上级!”
方子文指着椅垫的脚印、扯断的键盘,还有那个涂鸦着侮辱字眼的纸箱子,据理力争,“你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我不管!”
周平蛮不讲理,下了通牒,逼迫道:“要么道歉,要么滚蛋!反正你迟早是要被开除的,干脆停职,省得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霎时。
王磊等人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了。
好一个周平,竟来了记神助攻。
王磊更是趁机奚落,“瞧瞧你混成啥样?都快成过街老鼠了!”
方子文羞愤难当。
环顾众人的嘲笑。
终究,在蛮横的权柄面前乏力无助,满腹经纶道理也无济于事。
“谁才是毒瘤,大家心知肚明!”
他怒瞪王磊,一字一句愤如惊雷。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等你夹着尾巴成为过街老鼠时,我会放鞭炮感谢天有眼!”
“就这?”
王磊掏掏耳朵,不屑道:“你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做梦吧!”
多说无益。
久留受辱。
方子文不再理会王磊,又深深乜了眼板着面孔的周平,抬头挺胸,离开了办公大间。
海燕气得小脸涨红。
猛跺脚,追了出去。
…
市住建局办公楼下。
方子文锁眉沉思,回想周平刚才透露的信息,他嗅到狡诈的味道,预感可能的麻烦。
市委组织部对他的去留决定竟然推迟了!
既不是开除公职,如果曹明德翻脸毁诺。
也不是还他清白,如果曹明德守信报答。
而是压着,悬而不决。
曹明德究竟几个意思?
正想着。
手机惊起急促的铃声。
一看,是串陌生号码。
“你好,请问是方子文吗?我是曹部长的秘书杨风。下午六点,曹部长在得月楼设宴恭候,请不要迟到。”
刚念曹操,曹操来邀。
挂断电话,方子文摩挲起下巴。难怪王磊断定今早会下达通知,原来,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给自己设套。
抬眼望向楼外的街道。
一头朝东,一路向西。
得月楼。
鸿门宴。
究竟会翻身揽月?
又或是泥潭漩涡?
福祸未知。
扑朔迷离!
轰!
随着一声巨响,拳头大的洞口被炸成井盖大小。
这是武警工兵精密计算后的最佳方案。太小,人爬不出来;太大,地表可能会塌陷;整个炸开又会伤到洞里的人。
“迅速行动!”
一声利落的命令下,早已准备好的钢架移动到洞口上方。系上绳索的武警由钢架降入溶洞,先后将两人救了上去。
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还是怕洞口附近的岩层不堪受力,可能会塌陷,从而造成伤害。
当然。
武警总队在离开前,也不忘炸穿洞顶岩层,露出地下暗流,坚决不给老百姓留下隐患。
直升机刮得周边灌木草丛东倒西歪。
方子文和宋君瑜直接乘坐直升机被送往天华省军区医院,进行体检和治疗。
放羊人和看热闹的村民们都呆住了。
又是部队,又是爆破,又是直升机,打仗似的,敢情他们救的是大人物啊!
…
省军区医院。
孟知舟坐在方子文的病床前削着苹果,一看就没少被师母逼着锻炼,一刀下去,苹果皮拉成长长的一条居然没断。
“单间就是舒服!”
孟知舟专心致志,没有抬头,“军区医院也是天华最好的疗养院,一块苹果皮扔出去,不知要砸中多少老领导。”
说完,将苹果递给方子文,“苹果的营养比较均衡。”
“谢谢老师。”
“我已经让海燕和家桓逐个通知关心你的人了,要给郁芊芊打个电话吗?”孟知舟又把手机递过来。
方子文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短短几天,东江究竟还发生了多少事?孟知舟不但能叫出郁芊芊的名字,似乎对郁家桓也颇为熟悉?
随之。
孟知舟把家里的事一件件讲给方子文,也包括海燕的身份,让他终于明白被老师一家人偏爱的原因。
海燕,福星也!
“哎!你师母还打算…算了,不说了。”
孟知舟颇失落的摆摆手,想说陈雪映还想撮合方子文和女儿的好事,现在看,陈雪映注定要失望了。
“对了,曹明德想解散督查室,唐啸雨指使的。不然,他还不敢直接把手伸到我碗里来。不等我回头处理,宁市长居然出面了,保下了督查室,你和宁市长有什么联系吗?”
“没啊!”
“是吗?”
见方子文苦笑着点点头,孟知舟心想,这应该是宁东来趁机拉拢他这位中立派的手段吧。
“回去后,记得好好感谢宁市长。他派秘书张新华出面斡旋,你就和张新华多多走动。”
“知道了,老师。”
聊到这里,方子文紧紧皱起了眉头,“老师,我这次的行程不但格外隐蔽,中途还随机改变了好几次。凶手居然能追上我,看来,泄密的,可不是曹明德一人那么简单呐。”
“你怀疑身边有鬼?”
孟知舟听得表情一凝。
方子文点点头,“有怀疑的对象,如果是他,那就糟糕了!”
然后。
他向孟知舟借来手机,拨通了舅妈的电话。舅妈王玉兰在天华大学五食堂承包了一个窗口,出发前,方子文让张德发寄送账本的地址就是舅妈的。
他怀疑的正是张德发。
用排除法。
孟知舟不会出卖他,借车的侯小春也不会这样做,更何况一知半解的郁家姐弟。知道他当日出发去省纪委的,就只有张德发,故而需要立刻验证。
如果张德发真是叛徒,那么,断然不会再把账本寄出去。
这也是方子文最头疼的,将成为他全面溃败的致命背刺。
“子文?”
舅妈王玉兰接通电话,便侃侃不休。
“前天收到个快递,里面全是洋文,一个字也不认识。顺着寄件人电话打过去,对方说是你寄来的,打你电话,几天都关机,可把我担心坏了。”
“没事!舅妈,我手机坏了。东西你帮我收好,改天我就过来取。”
“你来省城了?”
“对,过来出差,忙完了看您去。”
显然,舅妈并不知道他差点丢了命,也就没必要再让家人担惊受怕。
挂断电话。
方子文长长舒了口气,“账本还在,不是他!”
那么。
又会是谁泄露了他的行踪呢?却是再没有头绪。
“那行,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我明天就回东江,不然,什么妖魔鬼怪都敢欺上门。”
“老师,茶叶丢了,哎!可惜了。”
方子文故作唉声叹气,言下之意想再要点赞助。
孟知舟却点点指,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你呀!休想再来打我的秋风。你救了宋书记的妹妹,到时候该成宋家的座上宾,由他送你好茶叶了!”
“但起因也是我邀君瑜…邀请宋厅长上车的。”
“无妨!”
孟知舟摆摆手,“这几日的接触,我看宋书记是豪爽之人,不会计较那些个牛角尖。”
稍后。
见孟知舟要离开,方子文在恩师身上感受到父爱般的温暖,便请对方再多陪他一会儿。
“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您是过来人,也可以给我些建议。”
接着。
方子文把自己的情史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从童家丽的初恋与背叛。
到郁芊芊的相识和相知。
以及,通过巧妙暗示,把溶洞时对宋君瑜的情愫也含蓄表达了一番。
“绝望时,我脑海里闪过许多女人。有芊芊,有童家丽,甚至还有海燕、牟婉仪和魏嘉怡…”
“等等!你说牟婉仪?”
“牟老支书的大孙女,九川县长刘志远的爱人。”
“你…嗐!”
孟知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心忖还好及时发现。娃是个好娃,就是拈花惹草的本事太优秀了。
如果真把女儿嫁给这小子,还不得终日以泪洗面。
不!以孟丽君的暴脾气,方子文不知要死多少回。
还好!
还好!
孟知舟棱棱眉,淡淡道:“我就谈过一回恋爱,和你师母,我这过来人真帮不了你。”
“那你觉得我渣吗?”
“开玩笑!你都不算渣,这世界就没有渣男了!”
“老师有没有建议?”
孟知舟站起身,“女人是福也是祸,我没你那种命,可给不了建议,你好好休息吧。”
留下一部私人手机,孟知舟离开了病房。
方子文拿起手机,呆呆愣了半晌,直到长长叹了声气,才拨通了记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芊芊,我想你了!”
…
翌日。
宋君瑜恢复得比较好的,便过来串门子。
共患难后,宋君瑜对方子文的态度也颇有些恋爱眷顾的味道。
昨夜,方子文和郁芊芊聊到很晚,互诉衷肠,也坚定了要和宋君瑜说清楚的决心。
只不过,几次想开口,都不忍伤害对方。
宋君瑜也察觉到他欲言又止,便提议出去走走,“疗养院环境很不错,陪陪我?”
“走吧。”
踩着松软的草坪,却一路无话。这个信号对宋君瑜而言,又怎能不忐忑?不患得患失?
终究,还是宋君瑜鼓起勇气,“说吧!你想说什么?”
“啊?”
“你是不是想说,东江还有个女朋友在等着你?我都知道,昨晚,二哥都对我讲了。”
“对不起!”
宋君瑜蓦地停步,按捺住想要咆哮的冲动,却仍激动不已,“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又算什么?”
“当时,我们…”
“对!一开始是我要求的。可你明知道即将获救的情况下,还要主动扑上来?吃饱了撑的吗?”
“我…”
方子文还从没有如此这般的失语过。毕竟,宋君瑜说得对,吸引不是错,因为能克制,但溶洞后来发生的事,就是他的不对了。
“你什么你?方子文,原来面对感情时,你是这么的懦弱又寡断!装可怜吗?只是下贱的逃避罢了!算我看走眼,看错你了!”
怒骂一通,宋君瑜又恢复了黑寡妇的生人勿进。
她负气离开,刚走了几步,却又扭头倒转回来。
“两件事!”
“工作上,请方主任快点出院,按照我们之前的协议,你提供账本,我出面抓人!”
“还有,我宋君瑜答应你的事绝不会食言!二哥明晚宴请你,到时会派人来接你!”
这次,宋君瑜头也不回地离开。
方子文久久无法释怀,因为他知晓,越是易怒,才越是在乎。
“哎!”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我一个头两个大!”
身后。
一把苍老的声音说出了方子文的心声,转身看去,是位穿中山装的矍铄老人正笑嘻嘻地望着他。
老人招招手。
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引得方子文走了过去。
“老人家,您好!”
诚然,疗养院大多都是老领导,但方子文生怕叫错,惹得老人吃味,这才用了最为实用的称呼。
“小伙子,那女娃很在乎你呢,还不去追?”
“哎!枝头花多,蜜蜂一生却短短一个夏!”
老人显然听懂了方子文的隐喻。
竟然感慨道:“同道中人啊!”
这就诧异了方子文,愣神看着对方,仿佛看到老人把老不正经四个字贴在了额头上。
老人拍拍身边的长椅,“过来坐!反正我也闷,作为过来人,倒可以给你点意见。”
省党校。
八点半。
干部学生们说说笑笑进入教室,发现姜云生早已坐在讲台前,便急急忙忙找好座位。
“起立!”
“老师好!”
课堂永远有课堂的传统,无论听课的学生多年长、多高位,都还保持着朴质的礼数。
见干部们齐齐鞠躬。
姜云生有种梦回往昔的错觉,仿佛看见年轻时的自己就在堂下满眼求知欲地张望着。
如果。
过去,能谨记老师的教诲…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木已成舟!
姜云生长叹一声,捻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四个大字。
最后一课。
“诸位,咱们讲了快一个月的反腐倡廉,大家有亲眼目睹过贪污腐败最终穷途末路的下场吗?”
不等台下作出反应,姜云生又问道:
“别连累了家人,若是你贪污腐败,东窗事发、走投无路,怎样才能给家人和后代留条退路?”
这两个问题,对于官场中人而言,都太过敏感,也很折磨神经。
就在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时,姜云生一言不发地离开教室。
并没给出答案。
有人诧异,也有人注意到他的低迷和反常。
不禁问向同桌:“姜副书记好像不大对劲,咱们要不要跟出去看看?”
“算了,可能是他心情不好,又或者忘记带教具,一会儿就会回来。”
众人却不知。
垂头丧气的姜云生如行尸走肉般,默默走上六楼顶层的天台。来到天台边缘颤巍巍坐下,从兜里掏出个软装烟盒,里面只剩一支烟、一匣火柴。
红梅香烟。
四块一包。
这种烟曾风靡于八九十年代,正是姜云生步入官场的时代。那时,四块钱很不得了,党校学习时,每支烟都是整个宿舍围在一起轮流抽上两口。
今早,去校外便利店一看,难得的,居然还能买到这种烟。
三十年过去了,价格一直没涨,可抽烟的人早已物是人非。
他问老板要了盒火柴,烟也只留下一支,打算在结束生命前,再追忆一把仕途的起点。
点燃吸了口。
很辣,很呛。
熟悉的味道也揭开他尘封已久的初衷:忠党爱国,为人民服务。却是背道而驰三十年!
“错了啊!”
撕心裂肺地吐出三个字,眼角泪光再也压抑不住…
一支烟抽完。
正好,几辆丰田普拉多驶进省党校。姜云生知道,省纪委抓他的人来了。
低头俯瞰,宋君瑜从为首那辆车里走下来,意气风发,表情也极为严肃。
这一刻。
终于来了!
他的胸膛不由得剧烈起伏。
尝试用粗重的鼻息舒缓些心跳的狂乱。
就在一股热血冲上脑门时,双眼一闭,又前倾栽倒,从二十多米高的天台上跳了下去…
嘭!
一声巨响。
血肉模糊。
惊得省纪委当场愣在原地,猝不及防。
姜云生以生命为代价,生动交出那两个问题的答案,也为干部们上了毕生难忘的最后一课。
同时。
他还满足了魏嘉怡的要求:为他儿女将来能像正常人那般回到国内生活,留下了一条后路。
…
九点半。
高铁站。
早早办理完出院手续,方子文正等候返回东江的城际高铁,迫不及待想见到朝思暮想的人。
忽然。
手机铃响。
是宋君瑜打来的。
“姜云生死了!”
“啊?”
方子文登时一愣,忙问道:“怎么死的?”
“跳楼。”
电话那头,宋君瑜的情绪很低落,幽幽叹道:“哎!这下,咱们之前做的都成无用功了。”
“为什么这么说?”
“犯官自杀,有条不成文的规则。未经审判无法定罪,一般情况不会再继续追究,财产也无法没收。将来,子女考公、就业都不会受到影响。”
“他贪了五个亿啊!是大案子,不是一般情况!”
宋君瑜的回答却十分无奈,“继续查下去,就要牵扯到康高官。他肯定不愿见到,一定会全力阻挠,依我看,基本没戏!对了,你上车了吗?”
“还有十多分钟才检票。”
方子文嘴里说着,心头终于梳理出两个恍然大悟。
一来,宋君瑜对姜云生一案如此在意,想来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是为了宋家联合杜玺峰书记与康高官一系的政治斗争打开突破口。
二来,也恍悟魏嘉怡积极配合的原因,报复不假,得到五个亿才是最终目的。作为最大的受益者,姜云生自杀,极可能就是她逼迫的。
挂断电话。
方子文闭上眼,两指不停敲击着脑门,努力回忆与魏嘉怡见面时的情形。
他现在用的手机是孟知舟为他准备的,以前的通讯录都随着坠河而丢失。
可怎么也想不起那串数字。
脑海里涌现的,全是魏嘉怡白皙曼妙的胴体,以及勾魂夺魄的眼神…
无奈,方子文只好打给童家丽,和郁芊芊的号码一样记得滚瓜烂熟。
“喂,你好。”
“童,咳…家丽,是我。”
若不是童家丽送给他的护身铁牌,早该饿死在溶洞里了。方子文念恩,往日的恨意被冲淡了不少,自然,语气也柔软了许多。
“子文!你还好吧?之前听说你出事,后来又听说你被救了,我…”说到这里,童家丽再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感受了。
方子文整理整理情绪,才轻声道:“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给我的护身铁牌,或许我已经…嗐!”
童家丽似乎觉得理所当然,并没太多惊讶,找不到话般重复着一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等我回来,找个时间吃顿饭吧。我想当面谢你,也有些事想问问你。”
“啊?好!我打算离开东江了,临走前再见见你,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你要回东北?”
“不一定,想到处走走。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不知为何。
听到童家丽这番惆怅之辞,方子文心头竟泛起些不是滋味的滋味。有些事,没那么容易放下;有些人,也没那么容易释怀。
当然,具体的,还是等见了面再详说吧。眼下,方子文有正事要办,便收拾起满腹感慨,问道,“你有魏嘉怡的电话吗?”
“有!”
“麻烦告诉我。”
“好的,你等等,我先翻翻。”
片刻。
方子文终于拨通魏嘉怡的电话。
“哪位?”
“方子文。”
“真的是你!”
魏嘉怡竟带着些如释重负般的喜悦。
似乎,她一直在等方子文打来电话。
“你以前的号码打不通,能在离开前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放心了!方主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来,你很快就要高升了喔。”
正好。
有道温婉的女声在提醒魏嘉怡,“女士,飞机就要起飞了,为了您的安全请把手机关机,并确认其他电子设备都已全部关闭。”
方子文这才恍然,人留不住,钱也追不回来了。
“你动作还真快,五亿啊!我都想跟你走了。”
“好啊!如果方主任真的愿意和我远走高飞,而不是傻傻地为政府追回那五亿,我就把地址告诉你,稍后,再出国来找我吧。”
法国和华夏有引渡条例。
想来,以魏嘉怡的谨慎,应该会选择别的国家,以方便随时申请政治避难。
方子文冷冷笑了笑,说道:“姜云生死了!”
“哦。”
魏嘉怡的反应很冷漠,似乎就应该如此那般。
“是你逼他的吧?”
“方主任,我也是受害者。要说逼也是现实逼的,他死了对所有人都好。”
“以后不回来了?”
“不一定。对了,小青是个苦命的孩子,还劳烦方主任对他多多关照些。”
说完,魏嘉怡也是干脆,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半分钟后。
方子文的手机收到条短信:后会无期,官人!
…
飞往巴黎的航班已然起飞,魏嘉怡打算先转机去马赛,再到普罗旺斯处理了葡萄园,带上儿子,和姜云生的妻女转道别的国家过上隐居生活。
没多久。
一架来自滨海的私人飞机徐徐降落。莫湘语携小松健,以及觐星集团和小松财阀的精英,也终于踏上天华大地,为下一场腥风血雨拉开序幕。
此刻。
方子文乘坐的城际高铁正朝着东江高速疾驰。
他有迫不及待想见的人。也有人迫不及待为他设下了一个个避无可避的圈套。
东江。
天华音乐学院。
陈俊生从朋友那里借来辆宝马M6,并带来杯星巴克的咖啡,放在了引擎盖上。
众所周知,高校门口在车上放饮料,暗示了低俗交易的价格:绿茶三百,红牛六百,星巴克两千八。
只管等着女大学生取走饮料上车。
若是相互看对眼,就找地方交易。
果然!
一名模样清纯的女大学生端起咖啡,拉开车门大大方方坐了上去。
见陈俊生长得不差,便没再下车。能爽到还能赚到,何乐而不为?
“小哥哥,走吧!”
“等等,你会自拍吗?”
“怎么,还想把咱们的激情拍下来温故而知新?”
“不行那就下去。”
女大学生看似清纯,实则老司机般放荡又主动,她媚眼如丝,勾了勾陈俊生的下巴。
“不是不行,只要不让我露脸。还有,得加钱!”
“呵呵!”
陈俊生咧嘴露出阴险笑意,掏出沓钞票拍打着女大学生的脸颊,对方倒是满脸享受。
“玩你的人,可不是我。事成之后,还有重酬!”
阴差阳错,木已成舟。
牟婉仪连忙捂紧檀口。
因为微妙的心态变化,不希望方子文这时候忽然醒来。
奈何,无论她怎样压抑按捺,仍有娇吟从指缝间漏出。
感受着来自下方的撞击。
狂猛!
有力!
渐渐加快节奏变得频密。
此刻的她,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一叶扁舟,不停被高高抛起,倏然落下,再抛起…
月光透过窗户斜斜映入,只见那傲人的雪白弹动跳跃,细密的香汗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一时间。
客房里美不胜收,专属于激情的气味也弥漫开来。
然而。
这一切。
方子文都浑然不知,只随着本能放飞原始的自我。
至于牟婉仪,不适的感觉很快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体验过的愉悦和舒爽。
甚至,她仿佛看到遮天的浪潮划破长空,托起海市蜃楼般令人膜拜的恢宏圣殿。
光!
是光!
美妙的光,包裹着心灵,让女人的灵魂得到圆满的圣光。
蓦的。
浑身筛糠般颤抖起来,泥泞深处有股滔滔洪流喷涌而出。
美得无法言说的感觉袭向全身,带来了满足,也抽空了她的力气,只好伏在方子文胸口,喘着粗气、颤抖不休,连指头也不想再动一下。
方子文仍旧未醒,却不妨碍他本能地展示霸气威猛。
他一把搂紧牟婉仪,猛然翻身,将娇躯压在了身下。
疾风骤雨!激烈的攻势令牟婉仪措手不及,只能辗转承欢。又惊又喜,又羞又怕,不知对方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也担心自己会不会散架。
大手攀上。
无法掌握。
傲人的雪白在粗暴和温柔的交替间,不断被揉捏成各种形状。
与昨日浴室不小心的触碰不同,牟婉仪想要的是更多更用力。
岂料。
“芊芊!芊芊!我好爱你…”
一声梦呓,令牟婉仪呆滞了。
数十分钟以来,那些层层叠加的满足,都如薄薄的纸片般被戳破,残忍地提醒她,这不过是一时虚假,终究要回归空洞。
她搂住方子文的肩头,想要一口咬下去,最终还是不忍心。徒留两行清泪挂上面颊,幽幽悲凄,“我不是芊芊,不是!”
…
早上。
方子文伸了个懒腰。
感觉昨夜宿醉似乎与以往不同,一面是骨头快散架般的酸疼,一面却意外脑袋没那么胀痛,反倒觉得神清气爽。
冰与火之歌吗?还真是两重天的享受呢!
方子文归咎为竹筒干酒的后劲,也没多想。倒是床上香香的,貌似身体也有被擦拭过的痕迹,可昨晚没洗澡啊?
下了床。
出了门。
又疑惑起来:咦?昨晚迷迷糊糊记得是右手边的房间,怎么一觉睡醒,就变成左手边了?
“看来是真喝醉了!认识的人里,也就龙哥能把我灌醉。”
喃喃着,方子文蹬蹬蹬下楼去洗漱,遇到徐雅便主动问好,“嫂子,谢谢昨晚的牛奶。”
“牛奶?”
徐雅就纳闷了,家里也没牛奶啊,这小子喝酒喝傻了不成?
“对呀!还贴心地热过。多亏嫂子体贴,半夜解了渴,今早起来精力充沛,一点不头晕。”
牟婉仪正挽着徐雅,一听牛奶就知道方子文在说什么,那是越听越羞,连忙拉着徐雅走开。
生怕被方子文说漏,惹起徐雅的猜测。
事实上,徐雅早就心里有数。昨晚,客房的动静,她和丈夫不是没听到,作为过来人,今早再看牟婉仪被滋润的面色,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方子文楞在原地,这两人咋说走就走?特别是牟婉仪,小脸红扑扑的,连招呼都不和自己打。恰时,赵如龙来到跟前拍拍他肩膀,“跟我来!”
小院后是一片竹林。
“尿尿不?”
“哈?”
“怎么,害臊吗?”
“不是!龙哥,你家厕所挺好用的。咱都几十岁人了,得讲文明,光天化日露那玩意儿,也不道德呀!”
赵如龙听得面色一沉,“你也知道不道德?却是言不由衷。”
“龙哥,我不明白,你啥意思?”
“你和牟老师…”
“不是,你真误会了,我和她…”
方子文要解释,却被赵如龙打断。
在赵如龙看来,他不过是又想狡辩,叹了声气,语重心长道:
“子文,酒色财气须有道,干咱们这一行,切记要管住两样东西!”
说完,赵如龙背着手转头离开,响鼓不用重锤,相信方子文能听懂。
方子文一脸的错愕。
他明白,要管住手嘛,不能索贿受贿。
还有就是…下意识低头朝裤裆瞄了眼。
这大清早的,专门跑来说教?拿尿尿暗喻倒也形象,只不过,怎么老是认为自己和牟婉仪有一腿呢?
“嗐!”
方子文无奈叹气,哭笑不得。也为赵如龙无时无刻不关心他而涌起暖意,喃喃自语着,无则加勉咯!
…
吃过早饭。
装好礼品。
与赵如龙夫妇依依惜别,方子文离开了桃林乡。中午还要去县城和侯小春会师,纵然想多待半天,也只好念着下次再来。
望着天边乌云袭来,方子文主动要求由他驾驶。陡峭的盘山路是真不好走,而且也心疼牟婉仪,想让对方好好休息休息。
不知为何,牟婉仪情绪很低落,初临桃林乡的开朗不复存在,还不如昨天刚见面时,一路上沉默寡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下山。
距离峰回镇还有不到二十公里。
坐在副驾驶的牟婉仪忽然痛吟一声,可吓坏了方子文,连忙急刹车停在路口。
牟婉仪俏脸发白、少有血色,揪着胸口艰难喘着气,扭曲的眉眼看得人揪心。
“牟老师,你怎么了?”
“我,我…”
很严重!
牟婉仪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整个人已弯腰含胸伏在中控台上,喘息道:“包,包里…糖!”
方子文慌忙探起身,从后座拿来手提包。打开一看,导奶器和小杯格外惹眼,却不敢驻目停留。
拿出粒糖果,拆开包装,小心翼翼送入牟婉仪嘴里,又轻抚着她的脊背,为她顺顺气。
片刻。
糖分和抚慰终于让牟婉仪好转一些,仍显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哺乳期容易低血糖。”
“吓死我了!要么,直接送你去县医院再看看?”
“没事!咱们赶紧回去吧,不然爷爷要担心了。”
方子文点点头,又欺身上前,帮助牟婉仪把座位放下去,躺着会比较舒服。
这动作难免令他的鼻子与傲人酥胸近在咫尺,居然,嗅到淡淡的熟悉气味。
嗡!
瞬间,几个细节交织着托出惊人的真相后,思维炸裂了!
印象深刻的奶香。
似曾相识的小杯。
加上导奶器的用途,以及牟婉仪亲口承认了正在哺乳期。
昨晚那杯牛奶,竟然是…
难怪,会感觉换了房间。
一定是昨晚走错了门,又喝错奶,再然后,还睡错了床…
尴尬了!
她知道吗?
一定知道!
牟婉仪比自己先醒来,俏脸还羞红了一早上,连吃早饭也低着头闷不吭声。徐雅叫她时,就像惊弓之鸟般吓了一跳,似乎在为满腹心事走神。
想到此,方子文也说不上此时此刻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了。
等等!
醒来时,感觉身体被人细心擦拭过…难道还发生了别的?
“那个,咳咳,昨晚…”
方子文只觉声音发干,憋不住想问,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牟婉仪心思剔透,也看出对方已有所察觉,便连声解释。
“昨晚,你迷迷糊糊摸到我床上,又睡得太沉,我叫不醒,就干脆去你那边和你换了房。”
“对不起!太失礼了!”
“没事。”
方子文沉了沉眉,仍有疑团未解,还是忍不住追问道:“只有这些吗?就没发生点别的?”
“你还想发生点别的?”
牟婉仪白了他一眼,又连忙侧过头,不想被捕捉到异样。
“没有没有!”
方子文被呛得险些噎住,窘得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你帮我擦过身?”
然后,定定注视着牟婉仪的侧颜,貌似想要通过对方的微表情来辨别什么。
牟婉仪的心跳乱了,脑海里全是昨晚的激情片段。
男欢女爱的尽头,除了满身大汗,还有泥泞狼藉,她认真为方子文清理过。
该怎么回答呢?暗暗深吸一口气,她干脆转过头来,勇敢地与方子文对视。
“如果我们昨晚发生了别的,你要对我负责吗?”
这句话说完。
紧张得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再补充一句,“即便你有女朋友,也会负责吗?”
魏嘉怡落入姜云生的魔掌后,还被逼迫陪侍过更高层的大佬,其中,就包括一名仍旧如雷贯耳的省委常委。
直到五年前,她怀上了姜云生的孩子,总算暂时脱离苦海。
主动提出帮姜云生洗钱,就是想变得更有价值,不愿再坠入曾经魔窟般的生活,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这段视频,是我当年偷偷拍下的。宋君瑜被省里急急召回,铩羽而归,想必,是姜云生请动了这人。能对宋三小姐施压,能量不可小觑!有这人做后台,要彻底扳倒姜云生并不容易,必要时,你把这段视频拿出来好好利用,也能增加些胜算。”
魏嘉怡递给方子文一个U盘。
也道出后继交锋的阻碍困难。
方子文接过捏在手心,“那样做,岂不是连你也要被曝光在丑闻漩涡中?牺牲太大了!”
魏嘉怡却苦笑着摇摇头,“每天看着他逍遥自在,这样的日子,和地狱又有什么区别?”
闻言。
方子文长叹一声,“我收着,能不用就尽量不用。”
“谢谢你!”
魏嘉怡满怀感激地点点头,又唤来小青,让她领着方子文去找张德发。
楼下包房,张德发抽着闷烟。
见方子文推门进来,他连忙起身,羞愧叹道:“主任,咱们暴露了!”
“我知道。”
方子文微微摇头,表示无碍。
目光转向桌上的箱子,准确说,是个可以装六瓶红酒的精美礼品箱。
张德发连忙解释,“他们要我在这等你,还说这箱酒你自会处理。”
方子文点点头,“抱上吧,咱们先回去。”
“真收啊?”
张德发提醒道:“这箱酒怎么也值几大千,早超过受贿的红线了。”
方子文心忖老张倒是正直,浅笑道:“不怕!出事我担着,你不愿抱,我来抱。”
“我抱,我抱。”
两人离开红酒庄,车上,方子文换到后座,方便打开红酒箱,好查看里面的端倪。
按道理,酒该竖着放,箱子里的六瓶红酒却横着摆,腾出不少空间用来藏文件夹。
两个文件夹。
都是影印本。
一本多为法文,是法国葡萄园的真实进账账本。方子文找到个清单,排列了最近四年的年份,对应数字到最后一栏的总和,居然都是九位数。
果然,姜云生每年贪污受贿并流入国外的资产高达上亿金额。
算算姜云生当上专职副书记快满两届了。
八个多年头,得贪成什么样的天文数字?
即便早有预估,面对实际数据,方子文还是差点没惊掉下巴。
另一本,是中文的红酒庄会员清单。
一共三百六十五名会员,都是入籍者挂上了亲朋好友的名字,以掩人耳目,预防可能发生的查证,做得小心翼翼。
为此,魏嘉怡贴心地在每个名字后面备注了实际入籍者的真实身份,这样再看,倒是对姜云生的关系网一目了然。
方子文逐一翻查,除了邓义明这些他认识的官员,倒是没发现市长宁东来的名字。
按照皇甫正的说法,宁东来应该和姜云生是一丘之貉,两人的关联就是小松制药。
“或许,事情并不像皇甫大哥认为的那样。又或许,以宁市长的地位,无须参与到红酒庄的龌龊中。他是不是清白的?还得查下去才知道!”
喃喃着。
方子文倒是发现一个令他意外的名字!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会员清单上的名字!
曹明德!
他属于姜云生的敌对阵营,是唐啸雨的头马大将,莫非这厮还玩着无间道不成?
“怎么会有他?如果他也和姜云生有勾结…啧啧,东江这潭水未免太浑了吧!”
合上文件夹,方子文靠着椅背闭目沉思,不由得,捏着鼻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却又一时间抓不住头绪。
魏嘉怡这个女人,固然让人同情。
但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必有所图。
只是她图的又是什么呢?
仅仅为了报仇?犯不着对自己使美人计。
而且,魏嘉怡的话语里有个明显的矛盾。
既然,她为姜云生诞下男丁后,对方再舍不得她去招待高官,视作禁脔。
又怎会让她来勾引自己?
回想宋君瑜曾经的描述,姜云生对自己可是恨之入骨,也十分的看不起。
综上所述。
魏嘉怡大费周章的青蛇白蛇,很有可能是障眼法。
只为在送出账本名单时,让自己无暇去怀疑其他。
这个女人到底想隐藏什么目的?
百思不得其解。
总放不下隐忧。
长呼一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主任,这箱酒不简单啊!”
“你才知道呀,当时你还不愿意拿。哪想到,魏嘉怡省去了我们不少的精力,接下来就该搬动大神来收网了。”
听方子文这么说,张德发颇有些不服输,都还没展现自己的实力呢,就要接近尾声了?便找了个方式表明心迹。
“还要继续再瞒着他们吗?”
他们,指的是督查室的同事。
方子文点点头,“不是我不信任大家,而是知道的人越少,收网前的变数就越小。”
顿了顿。
他继续说道:“放心!大家都不会闲着,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需要你们去完成。”
张德发松了口气,只要能继续待在市委,不回原单位就好。
“主任,现在去哪?”
方子文看看时间,快五点了,便说,“直接送我去四海酒楼,这箱酒就送给你了。”
言罢。
他拨通了侯小春的电话,问对方有没有旧的公文包,帮他捎带一个。
…
四海酒楼。
包房。
“你专门叮嘱要旧的,我也不敢重新买一个,就怕你又责怪我在害你。喏,这个包我早年买来,没用过几回,牌子也低调。”
侯小春拿出个公文包。
方子文接过来,将两个文件夹装进去,又把包压在背后,格外慎重,“谢谢大哥!对了,上次那辆沃尔沃,我想借来用用。”
“怎么,改主意了?”
“就用两天,还是为了党委任务的保密性,不算受贿。”
的确。
自从发现曹明德的名字后,方子文便顿悟,自己去九川,恐怕就是曹明德泄的密。
孟知舟要安排妥当,多少会对唐啸雨透露些,那么,曹明德稍稍一查便清楚动向。
故而。
稍后去省城与宋君瑜会合,路上必然格外凶险。因为,那将是姜云生狗急跳墙的最后机会,鉴于连邓义明都死于非命,还是小心为上。
公共交通不够隐蔽,市委的车也不能用。方子文索性问侯小春借来那辆沃尔沃,打算先买好动车票,再故布疑阵,独自驾车赶赴省城。
随后,皇甫正带来市人民医院副院长付忠疯了的消息。医院丢不起人,便送去精神科收治。
皇甫正手中有道对应的药方,想以德报怨治好付忠,同时,也能打脸西医,弘扬中医文化。
“老汉奸疯了是罪有应得!皇甫大哥想救便救吧,倒不用专门问我。”说到这里,方子文想起还有很多遗留问题。
“家里的门还坏着,今天都没时间去找那群高利贷算账。正好我科室的小伙伴都摩拳擦掌,明天就让他们办妥。”
闻言。
郁芊芊关心道:“方大哥,那你昨晚住哪儿?”
“帮家桓守屋,我一个大男人倒不怕,没门就没门。对了,都这么久了,也不见我未来小舅子回过家。”
这句未来小舅子,倒是把郁芊芊羞得低头红脸。
“胡说什么呢?我弟弟律所有个上诉的案子要在高院二审,他去省城了,案子没结,应该没时间回家。”
说着。
郁芊芊貌似为了逃避羞怯,又说给郁家桓打个电话问问,才发现手机没电已经关机了。
晚宴结束,侯小春识趣地自告奋勇,要送皇甫正回医院,给方子文和郁芊芊创造机会。
这下。
郁芊芊的俏脸就更红了。
回想差点把第一次交出去的那夜,有何莲在旁,方子文都敢那么大胆,今晚孤男寡女,那还不趁机把她给吃干抹净?
猜都能猜到,以这家伙的厚脸皮,回到家一定要抱怨对面没门住着不舒服,然后赖在她这边,偏偏,她还不好拒绝。
更不想拒绝!
出租车上,郁芊芊沉默不语,心想着,要是真正做了方大哥的女人,就不会这么忐忑了吧?
方子文的心事又何尝不与她如出一辙?今晚是彻底确定关系的大好机会,必须要有仪式感。
于是,下车后。
“芊芊,咱们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吧。”
“好!”
待郁芊芊选了些零食,再结过账,方子文却说,“哎呀!忘记买烟了。你在门口等我,我马上出来。”
他忙不迭返回便利店,在收银台拿了几盒杜蕾斯,又问店员有没有红蜡烛,或者比较喜庆的小玩意儿。
万事俱备。
只欠落红。
哪曾想。
当两人各怀期待进了小区,上了单元楼时,竟发现郁芊芊那套房子的灯亮着,从门底缝隙透出缕光线。
屋里有人!
难道是陈俊生贼心不死,跑来又想生事?
煞风景啊!
得陇而望蜀。
求爱难知足!
当郁芊芊为方子文找来拖鞋换上时,那种居家过日子的温馨令他陶醉,好想今晚就赖着不走,早点在幸福小区开启幸福生活。
但!
总觉哪里怪怪的。
是拖鞋不合脚吗?
是了!
独居女子的闺房中,怎会有男士拖鞋?
方子文心跳一滞,怀着最后的倔强侥幸,问道:“芊芊,你爸经常过来看你吗?”
“啊?”
郁芊芊神色一黯,泛起悲伤缅怀,“我爸早就过世了。”
“不好意思!”
方子文暗骂自己嘴瓢,还是忍不住追问,“这拖鞋是?”
“男朋友的。”
啥?
男朋友?
方子文仿佛听见哗啦啦心碎一地的声音。
哪曾想。
郁芊芊再补上一刀,“应该是未婚夫,我们七夕节就要结婚了,浪漫吧?到时候我得搬去和他住,所以才想着把房子租出去。”
“浪…浪漫!”
咔嚓嚓!这次,是破碎的心被无情碾压。
七夕节?
就是下个月二十二号,算算还有一个多月,再怎么挥锄头也来不及了。
“方大哥,跟我来吧。”
郁芊芊清脆的呼唤,将方子文从失落走神中叫醒,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接着打开对面的入户门。
“这边是我弟弟家,你要是着急搬过来,就先委屈你和他住一段时间,等我腾出房子再租给你。当然,这个月就不收租金了。”
事实上,郁芊芊想以后都不收租金的,毕竟承了对方那么大的恩情。
只不过,未婚夫遇到困难,又结婚在即,她想着能帮补一点是一点。
“哦,好!”就在方子文眼神打量着周遭,心思却陷入混沌时。
郁芊芊在卧室找了件衬衣交给他,“赶快换上吧,我弟弟的。”
“谢谢!”
热情被残酷的现实浇灭,方子文心忖不好久留,换好衣服便要告辞,“我这几天就搬过来,怎么租都按你说的,那个…晚安!”
“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再见!你也早点休息。”
“嗯。”
望着方子文走下楼梯的背影,郁芊芊看到了落寞。
她早已察觉到对方的心意,可惜,她无法再接受。
偏偏阴差阳错。
这一夜,方子文让她经历了从未体验过的激情。对她来说,在方子文面前走光,竹笼里耳鬓厮磨,就是激情,是未婚夫也不曾享受到的待遇。
段杰志猜得没错,郁芊芊还是处女。因为太过敏感肢体接触,从没和未婚夫亲热过。奈何,与方子文在一起,不但不抵触,反而被勾起渴望。
饮食男女。
食色性也。
这里面的道道,谁又能说得清楚?
郁芊芊很困惑,却又不得不果断。
让方子文知道她即将结婚的事,断了对方的念头,又何尝不是坚定自己的决心。
“方大哥,希望明天,对你对我都是晴天吧!”
点燃憧憬的一夜,就这样草草收场、无疾而终。
夜深。
两个人都失眠了。
郁芊芊脑海中,得月楼、富乐山、山脚暗巷的点点滴滴怎么也挥之不去。
而方子文,则眼泛犹豫、难以抉择,望着天花板唱起了最近流行的儿歌。
“在小小的花园里,挖呀挖呀挖…”
…
今晚睡不着觉的,又何止这对苦情男女?
碧海蓝天。
东江市最大的水汇。
据说老板黑白通吃,后台更是直通省委。
即便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碧海蓝天有违法乱纪的特殊服务,金字招牌仍旧屹立不倒,没人敢查,问就是来消费的。
然而。
今晚终于有人来打虎了!警灯闪烁、警笛长鸣,治安大队突击检查,事先没通知,连经理都被一巴掌扇飞靠墙站。
“又不是找你们麻烦,紧张个啥!告诉雷老虎,停业三天做做样子吧!”
警员们似乎目标明确,直直冲上被称为欢乐坊的三楼。
正躺在水床上,享受技师调理身体的段志杰当场被擒。
同样。
李鸿和挂名在他武馆的一众小弟也被戴上手铐、蒙着头套,抓上了警车。
不多时。
李鸿被押进审讯室,当他摘下头套,看到端坐对面、威武不凡的中年男子时…
吓得面色惨白,不知道是该跳起来?还是该尿裤子?才能表达对此人的敬畏!
“震爷!”
东江市委常委、副市长、公安局长吕震。天华省鼎鼎大名的打黑市长。
吕震的手段并非除恶务尽,那些成不了气候的小打小闹,他放了一马。
转而,让这些人在他划定的规则下,成为警方办案的线人,提防过江猛龙祸乱东江,也提供情报,让恶性犯无所遁形。
如今东江道上,几乎是李鸿这类拳脚莽夫或小偷小摸在游走,他们感激没赶尽杀绝,也把吕震尊为祖师爷一般的存在。
“鸿爷好威风!我一个吃公家饭的,哪敢被称爷?”
吕震杵熄烟头,又将烟盒和打火机一股脑扔给李鸿。
李鸿浑身筛糠般颤抖不休,哪还敢点烟?
吕震的眼神太可怕了!
堪比锋利的剑,目及一切都被斩得粉碎。
“震爷,您就别戏弄小鸿了。小鸿向来最守您的规矩,您…您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守规矩?”
吕震乜了他一眼,淡淡道:“守规矩还给我找麻烦?去惹不该招惹的人,很出息?”
“谁?”
“今晚,富乐山!”
“嘶…”
李鸿倒吸一口凉气,“您说那位高手?”
“那个女孩!”
吕震的答案让李鸿大感意外,同时也悔青了肠子,恨死了段杰志这个色胚。不长眼的狗!还连累了他。
“震爷!小鸿知道错了,您饶过我吧!”
他猛然站起,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这位在东江道上也算响当当的武馆主,竟然声泪俱下地哀求起来。
“也救救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而且,我还劝走段杰志那个王八蛋,那位姑奶奶才没遭了他的毒手!”
“是吗?”吕震不置可否。
李鸿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
哪有五十多岁该有的老到,活像个考了鸭蛋的小学生。
“那行,给你指条明路,能不能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谢谢震爷!您说,您说,小鸿一定都办得妥妥的!”
却听。
吕震单刀直入,“你转做污点证人,夸大也好、瞎编也罢,我就一个要求,要段杰志牢底坐穿!”
“啊?”
李鸿心头一颤、脸皮一抖。杀人不过头点地,让人一辈子困死狱中,幕后之人的手段,可真狠啊!
再回过神。
吕震已离开了审讯室。
他不需要任何答复或保证,因为,没人能拒绝他,也没人敢敷衍他!
走到窗边。
吕震拨通了电话,阎王修罗般的杀伐威严,瞬间竟变得恭敬又亲切。
“大哥,处理好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铿锵沉稳,“阿震,辛苦你了。”
吕震又担忧道:“有个情况…我还是不大放心。”
“你说。”
“今晚,两次救下芊芊的青年叫方子文,也是体制内的。只不过,他去得月楼是见曹明德,就怕那边借机图谋,对您不利。”
电话那头好一阵沉默。
“你多虑了!知道芊芊是我女儿的,除了你和我,都已不在人世了。况且,方子文还把宋家搬来了东江,他不是那边的人!”
“省城宋家?”
吕震大感意外。
电话那头却淡淡笑道:“对!省纪委明天就到,咱们就等着在常委会上看好戏吧。”
霎时,吕震不禁望向窗外夜色,东江官场就像个火药桶,派系争斗让矛盾越发黏稠。
近些年,派系倾轧升级,日渐克制不住,只差个契机,就将引爆东江官场的大地震。
而今,终于有人点燃了導火索。万万没想到,点火之人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科员!
“大哥,我打听到,这个方子文最近的境况不太好,我们要不要施以援手作为报答?又或是,收为己用?”
吕震的提议,让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思。
“先静观其变,不要和他接触。能搭上宋家,说不定是这小子的机遇,况且,我也不想打扰芊芊的生活。”
“宁愿做个不称职的父亲,也不能让她发现我的存在,再害了她,平平凡凡才能让她安安稳稳过一生吧…”
牟婉仪的问题,可不是单纯的选择题,涉及到许多极其复杂的因素。
这些因素在方子文脑海一过,顿觉头大如牛,把思维撑得一片空白。
空白,是种自我保护机制。
简言之。
就是逃避!
可望着牟婉仪灼灼的哀怨目光,狭小的车厢里,又怎能逃避?
噗呲!
“看把你吓得!”
牟婉仪忽然展颜一笑,藏起苦涩,只留给方子文如花的释然。
“你吐了一身,我就帮你料理了一下。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又不是傻的!”
这句话,让方子文满背的冷汗瞬间风干,长长舒了口气,“嗐!谢谢你了。”
“都说了没事,咱们快回去吧,我想回床上躺一会儿。”
牟婉仪只觉眼睑快被眼泪胀开,索性又转过头、闭上眼。
“好!”
奥迪A4再次启程,两人却不知,方才的举动都被路口的治安监控记录下来。
…
到家后。
牟婉仪淡淡地和爷爷打了声招呼,就匆匆上楼去了。
看得牟洪喜心头一抽,担心道:“我孙女怎么了?”
“低血糖,说是想躺床上休息一会儿。”
“哦。”
牟洪喜清楚孙女的情况,便没再细想,和方子文闲聊几句,就说要去翠花家。
“老支书,我一会儿要去县城办事,今晚就不回来住了。”
“知道了,开婉仪的车去吧。”
“不用不用,谢谢您的好意。”
县长夫人的车太显眼。还是不要惹些无谓的流言蜚语,免得给牟婉仪添麻烦。
…
午前。
方子文下了客车,沿着冷清的民俗街步行一阵,便到了与侯小春约定的地方。
九川宾馆。
县里最好的四星级酒店。
一路上驱不散烦躁,虽然牟婉仪表现得大度,却也感觉再面对对方会怪怪的。
喝人家的奶。
睡人家的床。
怎么想,都会很尴尬吧?
“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哎!喝酒误事啊!”
摇摇头轻叹一声,方子文找来迎宾员报了包房名字,便被领着去了二楼餐厅。
为了低调,今天扮演的角色是侯小春的表弟,自然不需要对方候在大厅迎接。
尽管如此,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侯小春还是立马起身,热情洋溢地迎了过来。
“老弟,等你多时了!”
侯小春虚扶着方子文的后腰,为他介绍也几乎同时迎上来的两男一女。
“这位是魔指天堂洗浴会所的老板钟秀红,名动九川的红姐就是她。”
“这位是千禧魔芋精粉厂的老板,钱熙钱总,还有他公子,钱小豪。”
被叫到的三人都主动与方子文握手问好,姿态极为恭敬。
侯小春还特别介绍了钟秀红的背景,“知道雷老虎吧?”
“知道。”
方子文说,“碧海蓝天的老板,很有实力和背景,在东江的影响力也很大。”
侯小春点点头,“红姐以前是雷老虎的左膀右臂,后来才在九川自立门户。”
面前这位四十出头,仍残留几分当年风韵的老阿姨,居然还有这等来头。
东江多好混,却跑来穷乡僻壤,想来与雷老虎该是决裂大过于和平分手。
钟秀红确实颇有江湖气息,举止豪爽,让人好感丛生。
钱熙父子虽满脸笑意,却被他敏锐捕捉到眼角的忧虑。
寒暄一阵。
侯小春请他主位就座,又陪在一侧。
按理说,另一边该由钟秀红或钱熙作陪,特别是作为饭局唯一女性的钟秀红。
哪曾想,这两人对视一眼后,竟是钱熙拉着儿子钱小豪,送到了方子文身边。
“领导,犬子酒量好,人也机灵,让他在旁伺候着,您看合适吗?”
不等方子文作答。
钱小豪猛踱脚跟,二十出头的精神小伙站得挺拔笔直,也朗朗有声。
“报告领导,昨天接到侯叔叔安排的任务,我就立即赶往安平镇做了调查,当地玉米的行情价是五毛一斤。”
“我以千禧厂的名义,以大量收购为由,把价位炒到八毛。短期内,低于这个价位,他们不会轻易出售的。”
这番话,令方子文眼前一亮,暗赞小伙办事挺靠谱。
再看钱小豪的举止风格,问道:“当过兵?”
“报告领导,想当!没当成!”
“哦?”
方子文拍拍钱小豪的肩膀,“坐下慢慢说。”
“谢谢领导!”
钱小豪却是直接撸起短袖,臂膀上竟有个虎头纹身。
原来如此。
钟秀红帮衬解释道:“小豪念中学时就很叛逆,要不是他爸舍得花钱,早被学校开除了。后来,我到了九川,居然找到我要做我小弟。我那时已金盆洗手,又见他机灵,便想着亲自给送回去,和他父母谈谈。”
恰时。
钱熙接过话头,“不怕领导您笑话,我丧偶多年,或许,小豪正是缺少母爱才会误入歧途。秀红这一送,倒把我俩给送到了一起,还别说,小豪就听秀红的,秀红说,军人才是真英雄,小豪当晚就练起正步…”
方子文点点头,明白了。
原来面前几位是一家人。
“有纹身,当不了兵,可惜了!不过,也未尝不是好事。”
“领导,这话怎么说?”
方子文脸颊泛起缅怀思色,“我有个发小,也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就是当兵才和我分开的。陆军,侦察兵。”
“帅!”
钱小豪羡慕脱口,看来,这孩子当初对兵种也研究过。
“刚入伍,还经常打电话,渐渐就少了。到了最近两年,连家里都没联系过,死活病恙也不晓得,你舍得你爸和你红姨整整两年见不着你,还要为你牵肠挂肚吗?”
方子文只是心血来潮的感慨,却松动了钱小豪的心结。
这孩子低落了一阵,又猛然抬头,拿过酒瓶就为方子文斟满,又敬道:“领导的话,让我豁然开朗,必须敬您!”
侯小春默默看着,心叹自家儿子有一半会来事就好了。
钟秀红和钱熙则暗暗对视一眼,两人虽是半路夫妻,却异常的心有灵犀。
刚才,两人都从侯小春招呼方子文时的小心翼翼和微微躬身中看出端倪。
恐怕不是侯总的表弟为官这么简单。
绝对大有来头!
藏着掖着,反更添方子文的神秘感。
钟秀红待方子文和钱小豪喝完,抓住机会顺水推舟,“小豪,要敬就敬三杯!还要跪下敬,你不是一直想拜大英雄为师嘛,既然和领导这么投缘,怎也要试一试!”
大英雄?
可给方子文脸上贴24K了,而且后面的事还得依仗对方帮忙,不太好拒绝。
钱小豪也确实机灵,听钟秀红这么提醒,二话不说,直接就要跪下去磕头。
方子文一把捞住钱小豪的手臂,抓得死死的。
“我也才拜师不久,还没出师呢,不能偷步!要是小豪喜欢和我相处,常伴身边与我兄弟相称就好。”
顿时。
钟秀红和钱熙满心失落,心叹高枝不好攀!却是不了解,兄弟二字在方子文人生字典里的分量有多重。
钱小豪却认为这样还蛮好,相处也会更轻松。
“子文哥!弟弟再敬你一杯。”
钱熙听儿子都喊上了,也想再努把力,“领导,让小豪以后在您身边开个车也行。”
闻言,方子文瞥了眼侯小春,想起那辆沃尔沃S60。心道:我哪来的车让这小子开?
倒是没再一味拒绝,“下午,就让小豪送我去市集吧,既然要开车…”
“开车不喝酒!”钱小豪一口接道,又按铃叫来服务员,“上可乐!”
午餐气氛也随之热情融洽,方子文的平易近人和幽默风趣,令在座都好感大涨。
再次商量确认后继计划后,也得知了钱家父子最近的难处,差点没失态喷出酒…
感叹缘分妙不可言!
原来。
是钱小豪这小子摊上事,还惹到了九川县长刘志远。
刘志远有个侄女叫刘欣然,生得亭亭玉立。还在念高中,就和钱小豪谈起了恋爱。
高考结束,丫头放松警惕,约会时被父母逮个正着。
固然钱小豪家境优渥,却入不了刘家法眼,更别提,还是连大学都没读的混小子。
刘欣然很轴,轴到大胆怂恿钱小豪一起私奔的程度。
两人还真计划一番,反正钱家是真有钱。却在东江火车站这一关被拦下逮了回去。
小丫头情急之下,居然摊牌已经和钱小豪偷尝禁果。
刘志远雷霆震怒!
他膝下无儿无女,对刘欣然视如己出。
这位县长亲口放话,要钱家付出代价。
钱熙好几次登门道歉,都被哄了出来。
“你小子…那丫头成年了吗?”
“小学留过级,早满十八了。”
“你倒能掐会算!”
好笑的是…他昨晚才喝了县长夫人的奶。
又听闻,刚收的小弟吃了县长侄女的珠。
还没机会和刘县长见上一面,就已经把人家得罪得外焦里嫩了!
“领导,您是市里的贵人,劳烦请您帮我们与刘县长说说和。”
“要是您能出面,刘县长一定会听您的。”
眼下的方子文,一个被藏起来的虚职副科。
哪有什么资格与正处级的一县之长去交涉?
这…又该如何应对?
能喝冰的?!
好强烈的暗示,几乎把郁芊芊只求一醉的心声赤裸裸倒在方子文心坎上。
接下来该怎么做?是个男人都懂!
可两日接触,郁芊芊显然是那种清纯内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