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柳燕，她瘦得皮包骨头，脸颊凹陷下去，像个被风吹残的破布娃娃，哪里还有刚来时那股子倔强劲儿？
我心里像被猫挠一样，难受得喘不过气。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我爹那个老畜生给折磨死！
不行！我不能再当缩头乌龟了！
趁着我爹出去给村里老王家盖猪圈，我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后屋。
手里攥着两个昨天我偷偷藏起来的馒头，还有半碗凉透了的米粥。
「吱呀——」
破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声响，我心跳都快蹦出来了，生怕惊动了柳燕。
她蜷缩在角落里，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眼神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充满了警惕和防备。
看到是我，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那抹防备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希望。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我赶紧把馒头和米粥塞到她手里，用眼神示意她赶紧吃。
她像饿极了的野猫一样，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看得我心里一阵阵发酸。
就在这时，我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我爹那粗犷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他娘的，老王家这猪圈真够臭的！赶紧的，回家洗把脸！」
糟了！他回来了！
我赶紧把空碗收起来，正想溜出去，就听到我爹在屋子里开始翻箱倒柜，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我他娘的昨天放的烟呢？是不是被老鼠给叼走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也开始冒汗。
他肯定发现了什么不对劲，难道是我刚才进后屋的时候被他看到了？
就在我爹的魔爪快要伸到柳燕藏身的地方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村长的大嗓门：「老高！老高！快出来！村头李寡妇家水管爆了，让你过去帮忙看看！」
我爹咒骂一声，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我整个人都虚脱了，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柳燕也睁大了眼睛，望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她......
会不会也想要逃出去？
这眼神里分明藏着一团火，虽然微弱，却在拼命燃烧！
我得帮她！
说干就干！
我脑子飞速运转，村里就这么大点地方，能藏人的地方不多，而且我爹那个老畜生精得跟猴似的，一般的地方肯定不行。
得找个他想不到的，最好是能直接离开村子的......
等等！
离开村子？
我突然想到村东头老赵家那辆破自行车！
老赵前两天摔断了腿，那辆自行车就一直扔在院子里吃灰，我爹肯定想不到我会打它的主意！
完美！
我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一溜烟跑到了老赵家。
还好，自行车还在！
虽然锈迹斑斑，轮胎也瘪了，但好歹还能骑！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车胎打满气，又试着骑了两圈，嘿，还挺稳当！
这下柳燕有救了！
我仿佛看到了自由的曙光，心里那叫一个激动！
就等着晚上我爹睡着了，我就带着柳燕骑着这辆「宝马」逃之夭夭！
我哼着小曲儿，推着自行车往家走，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逃跑路线。
可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我爹的咆哮声：「兔崽子！你鬼鬼祟祟地干嘛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这老畜生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僵硬地转过身，看到我爹正站在院门口，手里拿着他的烟袋锅子，眼神像刀子一样剜着我，还有......
那辆破自行车。
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


我叫高逸尘，住在偏僻的山村。
我爹是人贩子，他带回来一个叫柳燕的女人。
看着她饱受折磨，我内心在煎熬，我想救她，可我害怕我爹，他残忍暴力。
每一次想要伸出援手时，恐惧就攥住我。
我就在这救与不救间挣扎，我知道自己的懦弱，可我也不知该如何冲破这束缚，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痛苦里沉沦吗？
......
我叫高逸尘，那天晚上，我亲眼目睹了一场人间地狱。
那辆破面包车像幽灵一样，划破了山村死寂的夜，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恐惧。
一个女人被粗暴地拖出来，她的尖叫声被一块脏兮兮的破布死死堵住，只剩下呜呜的呜咽，像垂死的小兽。
我躲在暗处，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看着她被推进柴房，那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关上，像野兽的血盆大口。
我的心，咚咚咚，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叫柳燕，我后来才知道。
她被困在柴房里，那地方又黑又潮，一股霉味直冲鼻子。
她的手脚被粗麻绳绑着，嘴里塞着破布，像个待宰的羔羊。
我透过门缝看到她绝望的眼神，像快要熄灭的火苗。
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新伤叠着旧伤，触目惊心。
我的老爹，那个恶魔，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嘴里念叨着什么。
柳燕吓得瑟瑟发抖，我仿佛都能听到她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
我不敢动，我怕，我怕我爹，我怕他手里的那根棍子。
我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冷汗顺着我的脊梁骨往下流，浸湿了我的衣裳。
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恨我自己，恨我的懦弱，恨我的无能。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满脑子都是柳燕绝望的眼神，她的呜咽声，还有我爹那狰狞的笑脸。
我感觉自己像掉进了冰窟窿，浑身发冷。
我反复问自己：救，还是不救？
第二天，我怂了半天，还是没敢去柴房。
到了晚上，我感觉自己像被鬼附身一样，脚不由自主地就往柴房那边走。
我摸着黑，来到柴房门口，心脏砰砰直跳，跟打鼓似的。
我掏出平时藏着的铁丝，哆哆嗦嗦地捅锁眼。
这破锁锈得厉害，半天捅不开，我急得满头大汗。
突然，「咳咳」两声，我爹的咳嗽声！
我吓得魂飞魄散，铁丝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我赶紧躲到柴堆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完了，这下糟了！
我爹不会发现我了吧？
柴房里，柳燕好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开始拼命地喊叫，声音虽然被破布堵着，但依然听得出来，撕心裂肺的。
我躲在柴堆后面，浑身发抖，像筛糠一样。
我该怎么办？
救她？
还是......
「啊——」柳燕的惨叫声划破夜空......
我的腿，像灌了铅一样，动不了了......


柳燕那双绝望的眼睛，像两把烧红的铁钩，死死地勾着我的心。
我翻来覆去，床板都快被我磨穿了，还是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她被我爹拖进柴房的画面，那一声声闷哼，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我的良心。
救？
怎么救？
我爹那老东西，发起狠来，连我都打，我这条小胳膊小腿的，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我感觉自己像夹心饼干一样，里外不是人。
一边是血浓于水的爹，一边是被拐卖的可怜女人。
要是我去救她，我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可要是不救，我良心又过不去，这日子还怎么过？
我抓耳挠腮，感觉头发都要被我薅秃了。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刚走到院子，就听见我爹的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偷偷摸摸地躲在墙角，伸着脖子往外看。
好家伙，我爹正拿着瓢，往柳燕身上泼冷水。
这大冬天的，泼冷水跟上酷刑有什么区别？
柳燕冻得嘴唇发紫，牙齿打颤，可眼神里那股子倔强劲儿，愣是没减半分。
她像一头困兽，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逃生的机会。
我心里一揪，握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我多想冲出去，把我爹踹翻在地，然后带着柳燕逃离这个鬼地方！
可是......
我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我怂了，我承认，我骨子里就是个怂包！
就在这时，我听见我爹说：「老实点！别想耍花招！等我......」
我正琢磨我爹那没说完的半句话是啥意思，冷不丁听到墙根那边有人嘀咕。
我竖起耳朵一听，好家伙，原来是村里的几个老光棍在嚼舌根子。
「老高这回干的事儿，太缺德了！大白天的，强抢民女，也不怕遭报应！」一个满脸麻子的老光棍压低声音说。
「可不是嘛！这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就这么被糟蹋了，真是可惜！」另一个瘦得跟猴儿似的附和道，还吧嗒吧嗒嘴，一脸猥琐的表情。
「老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老高这缺德事做多了，早晚得被雷劈！」麻子脸呸了一声，吐出一口浓痰。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希望的火苗噌地一下蹿了上来。
对啊！
老天有眼！
说不定老天爷真能劈死我爹这个老混蛋呢！
到时候我就能救出柳燕了！
我越想越激动，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正当我在心里幻想得正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暴喝：「谁他妈的在背后说我坏话？！」
我脖子一缩，差点没把魂儿吓飞。
完了，完蛋了！
是我爹回来了！
他那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一样，活像一头要吃人的野兽。
我腿肚子一软，差点没跪地上。
那点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了，心里凉透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