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酸间，妹妹笑得嘲讽，凉凉道：
“人家眼光高嘛！”
“我自然比不过姐姐，也就只能随便挑个有钱的富二代处了！”
“哦对！”
“不止门口那辆车，我还有礼物要送给爸妈！”
说着，她拿出一盒盒包装精致的礼盒，有燕窝、羊奶、茶叶等等。
哄得爸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我爸拿着茅台，稀罕得左右端详，笑着脱口而出：
“还是玉凤懂事，不像玉兰，整天摆着张臭脸，搞得跟谁欠她一百万一样！”
“一百万不至于。”
我面无表情道：
“只是这么多年，我每天都打五份工，赚的钱全都补贴家里了！”
“实在是没有多余力气再对父亲大人强撑笑脸。”
“毕竟父亲您的脸，也没有人民币好看！”
02
我话一出，全场都沉默了。
母亲和妹妹震惊地看着我，应该是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会从我这个向来乖顺的女儿口中说出来。
可我始终目光坦荡。
砰地一声，父亲砸了他的拐杖，朝我急赤白脸地喝道：
“曹玉兰！你跟谁耍性子呢？！”
“我不过是随口说你一句，你就有一百句等着我跟我顶嘴！”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家里就欠你的啊？！”
“你也不想想，你是靠晒太阳、喝露水就能长这么大的吗？！”
“你知不知道你妈生你的时候疼了多少天？！”
“现在你长大了，能赚钱了，就来挑老子的错处了是不是？！”
眼瞧父亲又要拿起擀面杖，母亲连忙咳嗽出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她边咳边给父亲递了个眼神，
父亲的手顿时僵在半空，眼珠子一转，又自己放了下来，转过头拍着我妈的背，找补道：
“你、你看你给你妈气的！”
“万一再气出来个好歹来，我看你怎么办！”
我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表面上看起来是我爸在乎我妈的病，可我知道，我爸向来是个混账的，
今天能这样，那必然是他们有事求我。
果然，没过一会儿，妹妹突然拿出一个礼盒交给我。
盒子里是一串粉水晶。
她笑得有些讨好：
“姐，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对我们家的付出特别大！
看了证件后，皱眉朝我说：
“曹玉兰女士，法律上是明确规定的，孩子有给父母养老的义务！”
“父母和孩子之间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要不你们坐一起，再好好谈谈？”
“家和万事兴嘛！”
我爸妈也喜上眉梢地应和道：
“就是就是！”
“玉兰！你没啥文化，听听人家警察同志说的，多有道理！”
可我冷笑两声，拿出手机，把那天妹妹回家后的全程录像放给大家看。
看完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幸好我有上一世的经验，这一世多长了个心眼，提前在角落里放了监控摄像头，否则这黑的还真给他们说成白的了！
我又掏出三百块钱丢给他们，冷声道：
“我查过了！法律上我对你们的养老义务仅限于此了！”
“每个月三百块！要就拿走！”
“只不过，这都仅限于你们还活着的时候！”
我爸妈的脸都黑了。
周围人看了录像，一下明白过来我的难处，纷纷散开。
他俩的戏也就没人看了。
只是他俩依旧坚持每日在我家门口蹲守，
除了一天。
那天，我透过猫眼，
意外地，没有看见他俩，却看见了一张婚礼请帖。
我妹和那个富二代要结婚了。
这怎么可能？！

，自嘲笑道：
“或许，就是我六亲缘浅吧，这是我的命！”
我爸不耐烦道：
“你这个不孝女又在胡言乱语什么呢？！”
“怎么？！”
“你还想不认我和你妈了？！”
“那你还配做人吗？！”
“小心出去天打雷劈我告诉你！”
可我极为平静地看着他道：
“对！”
“我就是不想认你们了。”
“这么多年，我补贴了家里多少钱？”
“你们扪心自问，到底够养多少个曹玉兰了？”
“我也算是把你们对我的生养之恩还够了吧？！”
我妹看情况有些不对，连忙笑着走上前拉我，却被我一把拂开。
我认真地看着她，笑道：
“你不是谈了个富二代男朋友，还对你特别好吗？”
“那正好，以后爸妈跟你一起，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说完，我转过身，在我爸的谩骂声中，孑然一身地离开了这个家。
还好，这么多年近乎消耗生命的工作让我身上还有一些存款。
我拿着这些存款租了个小房子，一口气把五份工作全都辞了。
还有领导想挽留我，说看我勤奋能干，愿意给我涨薪。
我依旧拒绝了。
曹玉兰前三十年是为了家人而活，后面的人生，只想找到自己。
重活一世，我第一次躺在出租房的大床上，感受耳边的寂静，
没有我爸的呼来喝去，没有我妈的唉声叹气，没有我妹的冷嘲热讽，
在这个小空间里，
有的，只有我自己。
可没过多久，爸妈再次找上门来。
我知道，是他们的低保资格因为妹妹名下的那台车，
被取消了。
我妈瘫在一个简陋的二手轮椅上，我爸拄着拐杖，就站在我新租的房子面前。
有人经过，我爸就把拐杖丢了，跪在地上，朝大门哭嚎道：
“玉兰啊！你不能不管你爸妈啊！”
“你妈的病更加严重了，我这残疾的身子也不能出去找活干！”
“我们好歹生你养你一场，你不能只顾自己过好日子，却想眼睁睁看着我和你妈去死啊！”
我一直没有回应。
时间久了，邻居对我的怨言越来越大，
后面甚至还惊动了警察。
他们
”
“要是没有你，我连学都上不了！”
“这个是我在学校里看见的水晶小摊上买的，还是我一个一个手工给你串的！”
“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
我看着那串珠子，还有妹妹局促的表情，有些意外，但还是伸手接过，
可就在我刚拿过礼盒的那一刻，妹妹突然笑着说：
“但是就是吧，我现在有一个问题。”
我的手僵在半空。
“就是我男朋友送我的那辆车，它不是全款的。”
“当然我不是说他还不起啊！”
“他很有钱的！就是吧，他流动资产没那么多……”
“我向你保证！”
“一期！我就向你借一期的钱！”
“而且等我一赚钱了，我立马就还你！”
“我就知道。”
我冷笑着喃喃自语，将那礼盒毫不犹豫地推还给她：
“人家说图穷匕见，你这图还没穷呢，刀就递给我了！”
“想让我帮你还车贷，门都没有！”
03
妹妹先是一愣，随后露出被识破的破防笑容。
她将手中礼盒随意丢进垃圾桶里，用手戳我的肩膀，笑得不屑：
“那叫图穷匕现！”
“没文化！”
“要不说你也就是个高中毕业的呢！”
“没眼界没见识！”
“几个臭钱抓在手里比命都重要！呵！”
“好！你牛比！不借就不借！”
“不过我可说好了，等我以后嫁入豪门，带着爸妈享福的时候，你可别一个人躲起来哭！后悔当初没帮我这个忙！”
她气得一屁股坐到床上，直喘粗气。
可咔的一声，她这一屁股直接把我给我妈买的透析机坐坏了。
面对骤然花了的屏幕，妹妹脸色不善地骂了几句：
“什么破东西！”
“这么容易就坏了！”
而我妈作为病人，甚至还在安慰她：
“玉凤啊，你人没事吧？”
“这东西坏了没关系的！”
“不贵，让玉兰再买一个就是了！”
我爸也阴阳怪气地应和道：
“对！有些人现在是牛了，赚了点钱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既然你这么厉害，就再给你妈买一个透析机呗！”
“也尽尽你的孝心！别搞得那么小气！”
我看着那个靠我一天
打五份工，被经理压榨、被顾客刁难，大夏天穿着最厚的玩偶服，大冬天手浸在最冷的水里洗碗，一日复一日，足足攒了五年钱才凑够的八万块钱买的透析机，
就这么，被我妹一屁股坐坏了。
而我的亲生父母却丝毫不怪她，反而张口闭口就是让我再买一个。
我鼻尖骤然一酸，泪水控制不住地涌上眼窝。
“呵，我这十几年的付出究竟换来了什么……”
我自嘲一笑，喃喃自语道。
可换来的，却是我爸用擀面杖朝我头毫不留情地一砸，喝道：
“说什么胡话呢？！”
“不就是让你买个八万块钱的东西嘛？！唧唧歪歪的！”
“养你这么大都不止花八万了！”
“老子真不知道养你来干什么？！”
可这一次，我伸手死死拽住他的手腕，双目腥红，瞪着他喝道：
“你说错了！”
“你养曹玉凤花的是不止八万！”
“养我，你可便宜得很呢！”
“从小到大，所有好吃好玩的好用的全都是她的，我呢？！”
“我就只配要她不要的东西！”
“就因为我不是你期待的长子！”
“可这么多年，我已经足够拼命，足够努力，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个长子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可是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我妈见状，又跑出来做她的老好人，摆出怯生生的样子，朝我宽慰道：
“好了玉兰！”
“你爸他其实都是在跟你开玩笑的！”
“这样吧！透析机你也别买了！”
“就让我死了算了！”
“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值得一家人这么吵！”
我唇角溢出一丝了然的冷笑。
又是这样。
“以退为进这一招，您到底还想用多少年？”
我红着眼睛，控制不住地哽咽着问道。
我妈的脸色顿时变了。
她皱起眉，失望地看着我，问道：
“没完了是吗？”
04
一时间，我爸、我妈、我妹，
这三个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全世界和我最亲的人，
此刻却明晃晃地站在我的对立面，用一种不能理解的、厌恶的眼神看着我。
“罢了。”
我抹干了眼泪